《无字》百年女性觉醒史：探寻女性心灵的觉醒之路

《无字》是张洁用十二年的时间献给母亲的小说，全书分上中下三册共62.2万字，写了百年间三代女性面对男性强权的生殖悲剧、婚姻悲剧、爱情悲剧，探索中国女性意识的觉醒之路，塑造第四代女性个体独立的新女性形象，探索了女人该怎样地活着才幸福。

一、墨荷依附男人而生存，成为男人的生殖工具

墨荷出生于清末的地主家庭，家境优裕，生活无忧无虑，虽然没上过学，受封建礼统的影响却很深，恪守三从四德，婚姻全凭父亲作主。父亲对文化人比较崇敬，媒人牵线带来一纸好字，他认定那是户好人家，未经调查核实就把女儿嫁到了贫困的叶家。婆母和小姑对她百般刁难，视她为免费的奴隶，吃的是猪狗食，干的是牛马活。丈夫在长春学买卖，一年回家探亲几次，养精蓄锐地把墨荷当篮筐，探亲一次就有一次精准的探篮，不断的外孕、生育、孩子夭折，一连生了七八个孩子，只活了一个女孩叶秀春。长年的受虐，劳累，生产，得痨病，最后导致她难产大出血而死。

墨荷在婆家被欺负得忍无可忍时，唯一的退身之地是娘家，可娘家并不能解决她的难题，充其量给她一个缓冲的机会，在苦极之外稍事喘息而已。嫁出门的女儿泼出门的水，娘家不再给她提供庇护，在娘家人面前她只字不提受虐的痛苦。那个时代的女人没有独立生存的空间，只能依附男人而存在。鲁迅笔下的祥林嫂，婆婆可以没收儿媳妇的全部收入，还可以把她卖个好价钱，她反抗无效，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。墨荷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，不会逃出婆家，不会要求离婚，只会忍辱负垢，受折磨而死。墨荷死后，婆婆借口坐月子的女人死了不吉利，赶快烧了她才万事大吉，不等娘家人来就一把火烧光。娘家人得知后虽然气愤，也无济于事，只讨一席并不丰盛的丧宴就此了结。

没有婚姻自主权，没有生育权，没有人身自由权，就决定了女人的人生只能由男人主宰。可悲的是女人还自觉地维护男性强权，做礼教的帮凶，欺压更弱的女人。心甘情愿地当男人的生育工具，生一个死一个，生一次身体弱一次，直至难产而死，演绎出一幕生殖悲剧。

二、叶莲子没有独立的心智，以至于承受男人无底线的作贱

叶莲子成长在民国时期，上过小学，虽然父不亲，母不爱，也长大成了一个大美女。父亲在大帅队伍里当差，让她结识了兵痞顾秋水，父亲不让她嫁给顾秋水，而她在顾的热情追求下非嫁不可，这是时代的进步，婚姻不再是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。

叶莲子在缺爱的原生家庭中长大，顾秋水说几句情话，她就以为找到了真爱，奋不顾身嫁给他。婚后两人有过短暂的幸福生活，可是在这战事不断的动荡岁月，顾秋水马上显示出了他的自私和无情，抛下没有工作的妻子和幼小的女儿，没留一点生活费用就一走了之，音讯全无。为了生存，叶莲子带着女儿去当女佣，擦楼梯，洗衣服，流落多地，吃尽苦头，但没有减少对丈夫的爱，反而把曾经的温情不断放大，深爱着自己美化了的丈夫形象。

几年以后，她在父亲的资助下，通过向丈夫的朋友打听到信息，毅然带着女儿千里迢迢到香港去找他。她本以为穿过战区，千难万险，九死一生找到他，她和女儿就可以苦尽甘来，想不到却是遭到更深的苦难。顾秋水早忘了她，有了新欢，见到她，不仅没有惊喜，反而恼羞成怒，他训斥她、打她，把幼小的女儿摔昏在大门外，逼她立即离开香港。她不肯走，他就当着她的面和阿苏做爱，逼她站在床前看着，肆意地污辱她，她还是不走。他切断她的经济，让她身无分文，吃饭都成问题，她依然不走，而是想办法做外卖养活自己和女儿。她为了坚持从一而终，简直是卑贱到自尊都不要了。

叶莲子有了谋生的能力，经济上可以独立于丈夫，可是她的心智上却独立不起来，依然存在嫁鸡随鸡、嫁狗随狗的思想，不管丈夫是如何无底线地污辱她，殴打她，她还是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。这体现的是女人的坚韧，也是女人婚姻的悲剧。

三、不食人间烟火的爱情观，造成吴为的爱情悲剧

吴为想嫁给爱情，可是生活处处不如意，为了调回北京，她屈从现实，放弃爱情，嫁给韩木林。回到了北京，生了女儿婵月，又不甘心没有爱情，于是出轨“文学”生了私生子枫丹。丈夫无法忍受她有私生女，逼她遗弃后还是离了婚。她因生活作风不好被发配去劳动改造，遇见了“解放”了的副部长、干校校长胡秉宸，两人趣味相似，产生了爱情。

吴为很早就向往革命，崇拜英雄，惋惜自己不曾献身革命。胡秉宸是老革命，她对胡秉宸的迷恋，和他的革命经历有关。胡秉宸有老婆，且是和他并肩在情报战线上的战友，为了革命工作，组织上安排他俩结婚，生育一子一女，可是她还是义无反顾，飞蛾扑火般地爱上了他。她不顾母亲的劝告，不顾他老婆的打击报复，宁愿自己事业受损，四周被流言中伤，也要挺身维护他的形象。她卑微地讨好他的女儿，忍让他儿子的欺辱，用稿费维持他的高水平生活，始终用献身者的姿态仰视他，奴颜卑膝地承受他的性爱，她被自己无私的奉献所感动，以为这就爱情的样子。

胡秉宸爱她吗？她比他老婆年轻漂亮，还有名作家的名头装门面，他和老婆是政治夫妻，没有爱情，看到她，他产生了追求爱情，抓住青春的欲望，在老战友一片的反对声中，他坚决地和妻子离了婚，净身出户和吴为结了婚。当他发现，随着这个选择，他的荣誉以及一切人际关系都失去时，他后悔了，觉得代价太高，想回头又怕形象崩溃，于是选择牺牲吴为，利用各种手段促使吴为主动提出离婚，并把一盆脏水泼到她的头上，还让她做他的情人，她因爱而疯了。

三毛说过，爱情如果不落到穿衣、吃饭、睡觉、数钱这些实实在在的生活中去，是不会长久的。吴为视胡秉宸为革命英雄，视献身为崇高的爱情，黑锅自己背，委屈自己受，家庭开支自己一力承担。看起来坚强、独立、实际上心理还是低微卑贱，无法和男人平视并肩。波伏娃曾说：“我决不让我的生命屈从于他人的意志”，当女人自身人格没有独立，她永远也不会有爱情的自信。

四、婵月视男女是同样的人，反而获得美满的婚姻

婵月被判给韩木林，小小的她就有自己的主见，趁父亲不备偷偷跑出来，找到母亲吴为，从此和姥姥、妈妈生活在一起。她目睹母亲陷入狂热的爱情中，像一个无头苍蝇那样没了自我，旁观母亲的爱情悲剧，用审视的目光看待男人。受到国外女权思想的影响，她不会像传统女性那样把男人当回事，经济上不靠男人生活，心理上不依赖男人照顾，生活中无需仰男人的鼻息。婵月结婚了，家庭生活不仅正常，而且还少见的和谐，她生了不少孩子，事业家庭都美满。

枫丹被人收养，在大杂院里长大，凭自己的能力奋斗出来了，有很好的前途。她从小受尽别人的歧视和欺凌，认为没有能力很好地抚养孩子长大就不配当父母，女人并不是一定要结婚，一个人也能生活精彩，所以她终身未婚。

物质是思想自由的保障，女性主义先驱伍尔夫有句名言，“女人必须先有钱，还要有一间带锁的房间。”《无字》这本书通过四代女性的人生经历，告诉我们，女人要独立，首先要经济独立，要有挣钱养活自己的本领。其次要有人格尊严，自尊自爱，不要屈从男人的意志。第三不要有圣母心，无底线地付出，全力把男人捧上天，把自己低下地，这样的爱情不会长久。第四是女人要选择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，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，才能活得自由自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