处世奇书冯道《仕经》全集:原文+译文

处世奇书冯道《仕经》全集:原文+译文

《仕经》是一本古代官员关于为官之心得,封建官场中“进则建功立业、退则保全自身”的权谋典籍。作者冯道(882年~954年),字可道,号长乐老,瀛州景城(今河北省沧州市)人,五代十国时期著名宰相,历经四朝十代君王,世称“十朝元老”。

《仕经》又叫《仕赢学》、《仕道》,对掌握官场策略和技巧提供了很好的参考作用。《仕经(做官学)》:在中国古代社会,除了战乱和改朝换代这样大的社会动荡外,表面上风平浪静,但实际上波谲云诡、变动迭出的就要数官场了。做官的人一方面要努力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,即所谓建功立业,拜将入相,另一方面更要尽量保全自身,以固荣宠,其中自有诸多的学问和策略。

修身第一

【提要】

善为者能,善不为者智。伐欲者成,善舍者得。

为仕讲究忠直,更要讲究策略。为仕之道,立德在先,立功在后。

民心如秤,不平则倾。心静则平,平则智,智则不乱,不乱则不衰。

平庸者无誉无毁,优异者怨谤加身。

“舍”便是得,养廉便是护身。

夫上古无官,当时是也,民衣褐而穴居,食则同食,寝则同寝,无以己之私。而三代以下,丰饶日渐,仓有余廪,厩有余畜,民始有私。乃举贤人,设百官,导之以礼仪,威之以刑法。

【译文】上古的时候没有官职,在那个时候,百姓穿葛制的衣服,住在洞穴,一起吃饭一起睡觉,没有私人财产。三代以后就变富了,仓库里有多余的粮食,圈里有多余的牲口,人们开始有了私有财产,于是有人推举贤能之人设立各种官职,用礼仪教育他们,用刑法威吓他们。

官者,管也。权者,衡也。所以设赏罚,明诉讼,断是非,辨好恶,检奸邪,消佚乱。管之,束之,导之,化之,衡之,以求其平。盖官不公而民不平,民不平则乱始生。故曰:平则不倾。此系于天下之治乱,社稷之安危,为宦者不可不察也。

【译文】 官,就是管。权,就是秤。是用来设定奖惩赏罚,接受诉讼,评判对错,分辨善恶,约束奸邪,消除淫乱的。管理、约束、引导、教化、评定,来达到公平。所以,但凡根源有不公平的地方,民心也就会生出不平,民心不平动乱也就随之出现了。因此说,民心如秤,稍有不平就会倾斜。这是关系天下乱与治,社稷安与危的大事,做官的人不可以不认真审查并严肃对待啊。

官者,以修身为要,故立德为先,而立功次之。何也?盖修身以立德,此为体也。立功者,用也。有体,用自在其中矣。不修身立德而建不世之功者,未之闻也。故子曰:吾日休吾身,易君子终日乾乾,夕惕若厉。修身德方不殆,而功自立焉。

【译文】做官的人,当以强化自己的德行修养为首要,应该是先立德然后再立功。为什么这样说呢?因为通过自己的修养来确定德行,这是体。而建立功勋是用。有了体,用也自然就包括在里面。不通过加强自身修养确立德行而建立大功的人我没有见到过。所以孔夫子说,我每天都在加强自身的修养。易经说,君子每天都在勤奋努力,到了晚上,还在反省自己有哪些不对。修身养性,德行才会不断提高,而功业自然而然也就建成了。

官之德,曰忠,曰谠,曰清,曰廉,曰慎,曰勤。忠而侍君,谠而求直,此为本也。忠谠之下,乃可以曰清、廉、慎、勤而求功。故曰,欲立功,必以德先。然立己德,不若立天下之德,修己之身,不若修百姓之身。立己之德,仅一人而,立天下之德,众生降服,治矣。无德而求功,徒好名者,或难成其事,或为不世之奸雄。此不可不明之。

【译文】为官的德行在于忠诚、直言、清正、廉洁、慎重、勤勉。忠诚以服侍君主,直言在于正直,在忠诚和直言之下才能做到清正、廉洁、慎重、勤勉。所以说,要立功先要树立德行。然而个人德行的确立不如天下人德行的确立,只加强个人的修养不如加强全民的修养。个人德行确立的只是一个人的事,而天下人的德行确定了,所有人就都会遵从,也就实现大治了。没立德而先去建功立业,不过是图好名而已,有的成不了气候,有的成了也是大奸大雄,这一点不能不明白呀。

然立德者,果必立功乎?曰不然。为官求仕,修身之下,自有道术在焉。官者,诈术也,犹言兵者诡道也。夫人心自有忠奸,事理有曲直,周公公而见谤,屈原自忠而被逐,比干剖心,箕子装疯。此皆有德而忠谠之士,苟无道术,难以求自身之全,矧求功之立乎?况事之成,功之立,不可不以曲求直,以反求正。呜呼,为政之也难也。余每历前朝之得失,未尝不扼腕太息。国之祸乱,民之危厄,皆政之咎也,未可归之于数。

【译文】然而德行确立了,就一定会建功立业吗?答,不是这样的。做官为仕的,除了修身养性外,还有一定的路数和方法在其中呢。做官之道,就是营谋巧取变通之术啊,就像用兵一样真真假假,虚虚实实,营谋、变通、尽一切办法而巧取。人心皆有私,有私心就有真假、忠奸;事理有明暗、屈直。周公公而忘私却还会受中伤。屈原忠心报国,却被流放贬逐。比干被剖心,箕子秀装疯。以上这些都是有德行的忠臣,然而却不精通于营谋和变通的方法,连自身的性命都难保全,何以谋求建功立业?此外,完成事业建功立业,不能不以屈求直,从反方向来得到正确的结果。哎,为政多难呀。我每每历数前朝的得失,未尝不扼腕太息。国家的祸乱,百姓的厄运呀,都是出于政事的过时,不能归结为天数。

明察第二

【提要】

明察的要义,在于审时度势,谋定思动。

世事,黑白分明者少,以假乱真者多。

察之则明,不察则昏;辨之则明,不辨则昏。

不患人之不己知,患不知人也;

不患外不知内,惟患内不知外;

不患下不知上,惟患上不知下。

仕途之要义,在于了解上司是否明智,考察下属是否贤能。

善察者见微而知著,人未动而我先知,后发而先制。

知善恶,然后可以任贤良:明时势,然后可以知进退。

明察者何?时也,势也。审时度势,事方可济。况事有真伪,人有忠奸,言有虚实,理有曲直,此不可不察也。察而辨之,然后断真伪,判忠奸,辨虚实,定曲直。察之则明,不察则昏;辨之则明,不辨则昏。

【译文】明察是什么?就是时,就是势。只有审时度势,事情才能办成。况且事情有真假,人又有忠奸,语言有虚实,道理有对错,这些都不能不加以查明。经过查明,之后才能断真假,判忠奸,分辨虚实,清楚屈直。只要去调查,就能搞清楚,不调查就不清楚;认真辨析就能明白,不辨析就很难明白。

然大伪似真,大奸似忠,文饰之,深纳之,虚实难辨,曲直难定,故察宜明察,辨宜深辨。察而不明,辨之不深,则晨昏倒置,以伪为真,以奸为忠,以小人为君子,犹以稗草为幽兰,以鱼目为明珠,鱼龙混淆,黑白颠倒。以此用人,则事无成,以此断狱,则冤狱生。故名察之道,审时一也。时者,势也。得时则有势,有势则事成,失势则事败。善治者必先乘势。

【译文】然而,大伪就如同真的一样,大奸就如同忠诚一样,通过文饰深纳使人们难以分辨虚实,判定屈直,所以要察就要明察,要辩就要深辩。不去明察不去深辩就如同把早晨和傍晚搞颠倒了一样。把假的当真的,把奸佞当成忠诚,把小人当做君子,如同把稗草当成名贵的兰花,把鱼目当成珍珠一样,鱼目混杂就黑白颠倒。用这样的人则一事无成,这样断案就会发生冤假错案。故而,明察之道,一是要审时。时就是势。有时就有了势,有势事情就能成功,失了势事情就会失败。善于治理国家的人一定要明白先利用势。

然则有势同而事异,有事同而势异,因势有就事。阐时势而通变,治之道也。知人二也。夫事之成,功之立,在于得人。然人有优劣,犹马之有良驽。而自古以降,以奸充忠,以假乱真者多矣。文以巧饰,言以虚夸,犹浮云之蔽日;金玉其外,败絮其中,貌忠谠而心存其奸者,往往掩人耳目,混淆视听。故圣人曰:“不患人之不知己,患不知人也。不患外不知内,惟患内不知外;不患下不知上,惟患上不知下。”观其言而察其行,方可为知。

【译文】然而有的时候势相同但是事情不一样,有时是事情相同但势不一样,要根据实际情况来适应事情。体察时势而进行变道。这是治理的道理。二是了解人的行为,事业的成功功业的建立在于得到人才。但人有优劣如同马有良马和驽马、从古到今,以奸充忠,以假乱真的人实在太多了。用文辞巧饰用语言虚夸,就像浮云遮不住太阳一样。金玉其外败絮其中,外表堂堂心存奸佞,往往掩人耳目混淆视听。所以圣人曾说,不怕别人不了解自己,就怕自己不了解自己。不怕外面的人不了解自己,就怕自己不了解外面的人;不怕下属不了解上司,就怕上司不了解下属。听他们说什么。看他们怎么样做的,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知晓。

言者,一也;行者,一也。言与行符,犹貌与神合。诸葛曰:观其往来,察其进退,听其声响,詹其看视。徒其言美而形不善,此不足为凭。亦可以道察之:或间之以是非以观其志,或告知以祸患以察其忠,或示之以利以验其廉。传曰:人心不同,其犹面也。治道之要,在知上之明否,察下之贤否。上之明,事之,上之不明,去之;下之贤,用之,下之不贤,辞之。兼听三也。魏征谏太宗曰,兼听则明。兼听者,集众议正反于一身,择善者而从之,择不善者而去之,此所以明也。夫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,取彼之长,补己之短,善莫大焉。

【译文】说是一个方面,做又是一个方面,说和做是否一样,就像是神情和外貌是否相符一样难辨。诸葛亮说:“观看他来往的样子,考察他进退的神情,听他的言语,看他的神色”。只是话说的好听而行为不友好,也是不足以为凭的。也可以用一些常理来考察他;或者是用离间的方法使他卷入是非,来考察他的意志;或者是明示他一些是非祸患,看看他是否忠心;或者明示他一定的利益,观察他是否廉洁。传书上说,人心不相同,就像人的面孔一样。治理之道的要义,在于了解上司是否明智,考察下属是否贤能。上司明智就伺奉他,为他做事;上司不明智,就尽早离开他;下属贤能就重用他,下属不贤能就辞退他。三是要兼听。魏征劝谏唐太宗说:兼听则明。打算兼听的人,要尽量集中听取方方面面的各种不同意见,择选最有益的去执行,并把不好的意见删除掉,这样就是真的明智。人啊,并非都是圣贤,哪有没过错的呢?能做到取别人的长处,补自己的不足,就是大善的做法啦。

故善察者见微而知著,见小而识大。知善恶,然后可以任贤良;明时势,然后可以知进退。欲除其害,必烛其奸,人未动而我先知,后发而先制,以此为政,庶可无虞。

【译文】所以善于观察的人会从细微的地方发现大事件,从小处看到大问题。了解了善恶之后就可以任用有才能的人;审明了时势,之后就能把握进退。要想出祸患,一定要洞察其阴谋,对方还没有行动,我就已经知道他的意图,后发制人。以这样的方式从事政事,应该说是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。

远猷第三

【提要】

有为之人,必深谋之,远虑之,此所谓远猷。

人之趋利,就像飞蛾扑火。

只有智者不以近利失远利。

见不远必谋不深,谋不深必事多舛。

谋定思动,是成功者的基本功。

弱者求形强而愈弱,强者求形弱而愈强。

谋小图大,大祸不远。

天下事,有可为者,有不可为者。为可为之事,智也。为不可为之事,义也。管仲相齐,遂成霸业;屈子忠谏,自沉汨罗。

【译文】天底下的事情,有的可以做,有的却不可以做。仅仅去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情的人,就是有头脑、有智慧的人。而非要去做自己无力而为之事情的人,除了傻子外,就一定是位侠义之士了。管仲辅佐齐国成就霸业,是智慧者的典范;屈原尽忠劝诫不成,义愤投江,则是侠义者的特例。

故有不可以成败论优劣,然事之成,功之立,必待有为之人,而必有为之人。有为之人,必深谋之,远虑之,此所谓远猷。远猷者,思远而谋深之谓也。故三顾茅庐而鼎足立,雪夜访普而天下定。此皆明君识人,而臣下远猷故也。

【译文】所以就有了不以成败论英雄、定好坏、判对错的说法。但是对于做事求成功,创业求建树的情形来说,就需要等待有能力的人出现了才行,而且也必须要等待有能力的出现后并由他来完成这类事情才行。有作为的人,必然是对事情充分做了瞻前顾后,深谋远虑,纵横思量,长远规划后的决策行为,这就是所说的“远猷”。"远猷"的意思就是长远的打算及远大的谋略。故而才有三顾茅庐请孔明,实现魏、蜀、吴三足鼎立格局的美谈;宋太祖赵匡胤雪夜访赵普,一访定天下的奇迹。此二者都是明君慧眼识英才,而臣子偏偏又是深谋远虑的远猷的典证。

诗曰:天下熙熙,皆为利来;天下攘攘,皆为利往。人性之趋利也,犹飞蛾之近火,惟智者不以小而失大,不以近而失远。故远猷,以见识为先,必顺天因时而依人。顺天,明势也;因时,趁势也;依人,顺势也。

【译文】诗书上说:天下的人之所以吵吵嚷嚷,嘈杂喧闹,都是为了利益而吵闹;天下的人之所以碰碰撞撞,拥挤不堪,都是为了利益而挤撞。人们追逐利益的本性,就像飞蛾追逐火光一样。对于利益的追逐,也只有有智慧的人才明白取舍,才懂得抓大放小,舍近求远。所以深谋远虑,有智慧的"远猷",都懂得从成竹在胸的见识出发,去看待事态利益。他们做事情必然是顺应天时,体察民意的。所谓顺天,就是明究大势;所谓因时,就是把握住大势到来的时机;所谓依人,就是顺从民众的愿望即大势。

见不远必谋不深,谋不深而事难成。为官者不可不明也。故远谋诸国,近谋诸身。谋定而后动,可克全功。

【译文】目光短浅的人,图谋也必然不会深远;图谋不能够深远,所谋求的事情的成功把握就不大。做官的人不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啊。所以深谋远虑的人总考虑的是国与国之间的大事,目光短浅的人多思量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琐事。先充分谋划,然后才采取行动,就有可能大获全胜。

雅量第四

【提要】

雅量者,忍量也;忍则自安,不忍则危。

雅量,是忍,是定,是静。能忍则安,能定则成,静而致远。

进退自如,如闲云野鹤,为人生之至境。

器量和见识乃成功的先决条件;雅量于大志中。

刚强者胜不如自己刚的东西,柔弱者则胜比自己更刚强的东西。

为政者必具雅量。子曰:“君子坦荡荡,小人常戚戚。”雅量之有无,以别君子与小人,贤与不肖者也,而为仕者犹重之。

【译文】凡是从事官差的人,必须要具备宽宏的气度。孔子说:“君子的心胸总是开开阔阔、坦坦荡荡的,小人的胸怀却常常是斤斤计较,患得患失的。”所以有没有宽宏的气度即雅量,便是识别君子与小人,贤能与不够贤能,最最实在的标准。对做官当权的人来说,有没有宽宏的气度即雅量,就更是其的重中之重了。

雅量者,忍也,定也,静也。能忍则自安,能定则自重,能静则自动。张良拾履,韩信钻胯,此所以灭秦破楚。临危不乱,处变不惊,视富贵如草芥,此谢安所以全身却敌之策。进退自如,如闲云野鹤,以天下为为己任,布衣一介而建卿相之伟业,此李泌所以兴唐之术。

【译文】所谓雅量,就是自我的忍受力;自我的定力即意志力;自我的静力即冷静力。张良被戏弄拾鞋,韩信被羞辱钻胯。这就是雅量造就二人能取得灭秦破楚功绩的必然;面临危险不慌乱,身遇变故不惊怵,视荣华富贵如同随处可见的干枯小草,这也是雅量促使谢安年过半百,还能叱诧风云,安身自保,官至显达的缘故;可进可退,清心寡欲,胸怀天下,斥贬不渝,这又是雅量历练李泌兴唐建业的范例。

士务以识器为先,廓然有天下之志,而雅量自在。孔子厄于陈蔡而笙歌自若,稽康刑于朝市而顾影弹琴。今夫天下仕者或蝇营狗苟,伺上司之意而逢迎;或以翰墨丹青,充博雅于士林,此皆不足为道也。

【译文】读书人一定要把自己的见识与气量放在首位,树立起旷达足以能包容全天下的志向。如此的话,宽宏的气度就自然内涵在其中啦。孔子被困陈蔡,断粮绝饮,依旧笙箫自然不坠;稽康刑场上泰然索琴弹奏《广陵散》。唉,可是今天普天下的读书人呢?要么是像苍蝇一样挥之不去,像狗一样摇尾苟且;要么是探察上级的心意,尽一切所能迎奉献媚;或者是图彩弄墨冒充自己为学者、雅士,混迹于翰林之中。如此之辈也就不值得品评啦。

事上第五

【提要】

逢迎可满足上位者的眼前,却毁掉上位者的长远。

丑陋弯曲的木根,常能变成天子手中名贵的器物。

坐上位者希望你做的事,然后保持一定的距离,是聪明的。

荣宠所固有的危险与贫穷的危害同样不可低估。

察上过而不忤,知上好而不趋,守身持正,终不殆。

官位高低绝非品行的标志,心计便变得要害了。

事上以忠,任事以勤,不居功,不二过,明时势,知进退。

上位者予取予夺的现实,决定了揣摩上司隐藏起来的心意的重要。

为人宜直,行事宜曲。

事上者,务以忠,以慎,以恭,以勤。事上若使君父,焉有事君父者不以忠,以慎,以恭,以勤者乎?

【译文】伺奉自己的上级,务必要以忠诚,以谨慎,以恭敬,以勤奋。伺奉自己的上级,就如同以臣子的使命去伺奉君主,以儿子的使命去伺奉父母。岂有不以忠诚,不以谨慎,不以恭敬,不以勤奋伺奉君主、父母的道理吗???

君父之有过,未尝不可以谏之,讽之,喻之,必明之而后快。上不可欺,欺上若欺君父也。焉有巧言令色,以蔽君父之过为忠乎?

【译文】如果是君主、父母出现了错误,为下的根本不存在不通过规劝、讽引、明示来指正的行为,势必是指明、纠正后才觉得快意。为上的人同样不可以欺骗,欺骗了他就如同欺骗了自己的君主或父母。怎么可以有通过花言巧语,去掩蔽君主或父母的失误,来表示自己的忠诚的呢??

而夸饰己功,隐瞒上过,故不可以良善称之。至于曲意逢迎,以干禄位,期莫大焉,若非奸佞者何?以此事上,焉有不身败名裂,贻笑后世者乎?

【译文】故而那些通过夸耀粉饰方式显示自己功绩的人,通过掩饰规避方式隐瞒上级过失的人,都算不上是善良真诚的。至于那些通过曲意逢迎献媚手段,博得福禄爵位的人,欺骗的罪过就更大了,如果他们都算不上奸佞之辈,谁又算得上呢?用这样的人来伺奉上级,难道还有不身败名裂的道理吗?难道不会成为遗臭万年,贻笑后世的人吗???

周公受武王遗命,佐成王而求治,天下归心;诸葛承先主托孤,事后主而伐魏,鞠躬尽瘁。虽时不同,势有异,但忠心一也。此二人者,不欺君过,然终不逾人臣之礼。禀忠心而事上,树万世之楷模。

【译文】周公接受武王遗命,顶着谣言和怀疑,摄政辅佐年幼的成王未雨绸缪,励精图治,最终实现天下心归;孔明承蒙先主托佐痴孤,忠贞不渝,鞠躬尽瘁。虽然时代不同,天下大势有别,但是二人的忠心是一样的。他们两个既不因幼主年幼和痴傻而有所欺瞒,又能恪守君臣礼节。秉承忠诚之心,恪尽职守,伺奉弱、痴而不渝,树立了臣子伺奉君主的万世楷模。

忠者,为事上者立心之本,然忠,务在心而不在名。忠谠之臣,死且不惧,况权臣之势炎乎?

【译文】所谓忠诚,就是伺奉上级的发心根本。忠诚者,务必是发乎于心中的忠诚,而不是出于口头上的忠诚。忠诚正直,信奉誓言的人,连死都不怕,更何况权臣趋炎附势缔结的那点势力了?

秉天地之正气,建不世之功业。大智若愚,大辩若讷,大忠至纯,察上过而不忤,知上好而不趋,守身持正,终不殆。

【译文】秉承天地间的浩然正气,建立旷世的奇功伟业。胸怀大智慧却像个傻子;嘴巴有着雄辩的奇才却假装自己是个呆子;忠诚的心大到如血亲一样的亲纯。察觉到上级的缺漏不足,也不钻营、背叛、忤逆;明知道上级有不良嗜好,也不趋炎献媚。守立身之本,持君子之正,至死忠贞不渝。

故曰:事上以忠,任事以勤,不居功,不二过,明时势,知进退,虽不能建不世之功,亦可以贤称之。

【译文】所以说:忠心伺上,担职以勤,不居功自傲,不犯重复的错误,审时察势,知进识退,虽然不能建立旷世的功勋,也算得上是圣贤之人啦。

御下第六

【提要】

以恩树德,以严树威,以赏彰功,以罚止过。赏罚要分明,恩威要并重。

御下以术,终以诚。不示根底,利用短处,保持距离,乃上位者需领悟的要义。

敬服为上,屈服为中,恐吓为下。

对下属的错误,最好的办法是威慑;宽容而不姑息,严厉而不伤众。、

惩罚他要对他的最软弱处。

御下者,当以宽仁为要,辅之以严。仁而不失其道,宽而不失其法,严而不失其辞。明是非,平赏罚。恩威宜相济,功过宜分明,以此御下,岂有不服之理?

【译文】做为管理下属的领导,应当以宽厚仁爱做为要点,以严厉为辅助。仁爱不违背职责;宽厚不违背纪律;严肃又不讲与自己身份不符的过头话。明白是非曲折,公平奖赏处罚。恩威相揉并济,有理有据,功过分别明了。用这些方法管束下属,难道还有不服从的道理吗?

恩以立德,威以服众,赏以兴功,伐以禁过。寡恩则士怨,少威则士骄;功而不赏则恚,过而不罚则惰。至小过不惩则积大过,小善不扬则失大善,害莫大焉。

【译文】以恩情为我立德,以严厉为众树威信。以奖赏激发功利心,以惩罚禁止犯错误。恩情少则怨声起,威信低则骄横现;有功不赏留祸患,有错不罚纵肆意。小的过错来了不处罚,大的过失就积攒到民心了;小善不颂则大善远离。如此这般,带来的危害就大了去了。

御下亦有术焉。必待之以诚,道之以德,施之以恩,齐之以礼,策之以道,诱之以利,慑之以威。然此必因人而异,因时而乘势。

【译文】管理下属也是有妙法的。必须以诚待之,以德导之,以恩惠之,以礼济之(通过和蔼的口气激发他)、以道策之(通过大道理驭使他)、以利诱之、以威慑之。然而这里所说的这些方法,还必须因人而异的去使用,还要根据时机出现与否,以及结合情形局势发展的状况而实时使用。

不迁怒,不受谄,持正守中。

【译文】不对不相干的人发火,不利令智昏的接受别人的谄媚和蛊惑,始终坚持正义,操守公道。

体恤下情,身为士先。赦小过,举贤才。御下莫如等子弟,功则推以让人,过则引为己责,则属下莫不服心,争用命焉。太史公有言,桃李无言,下自成蹊,此言甚是,然言者昭,而践者希。

【译文】能设身处地的体谅属下的困难,在关键时刻能切实身先士卒的为属下起到表率和模范带头作用。适当的时候能容忍下属的小过失,对于确实贤能的下属要有踊跃举荐的胸怀。管理下属的方法,再没有超过能视属下为自己儿子或兄弟的了。有好处就主动让给属下,有责任就自己主动承担。这样的话,你的属下没有不由衷佩服你的,他们定然会争着拿自己的命来维护你的地位和利益啊。太史公说过,桃树和李树虽然不会以说话的方式招引人,可是因为他们的身上有花,又有果。自然而然的招来了很多人的观赏和摘食,以至于树下慢慢就被人们走出一条小路来。此话说的非常对啊。然而其中蕴含的道理说出来都明白,可是认真践行的人就微乎其微啦。

用人第七

【提要】

使用人才,在于如何看待人才。

大才大用,小才小用,圣才偏用。

用人所长,便是笼络之道的要义。

用人以道,擒心为上。

对君子用以名,对小人用以利。

用人之道,识人为先,御使后之。

上位者用人,忌凭好恶;小则失,大则衰。

非常之功,必待非常之人。故文王访姜尚而周兴,昭王用乐毅而齐破。非常之人不常有,而非常之功亦不常有。然则行仁义,施教化,兴国安邦,辅政强民,非贤才者何?股尸子曰:“人臣者,以进贤为功;人主者,以用贤为功也。”

【译文】不寻常的功绩,必须要靠不寻常的人去创造。因此文王为了兴盛周朝,也只能通过造访姜子牙去实现;昭王为了破齐国,也只能启用乐毅那样的人。不寻常的人很少见,所以不寻常的功绩也很少出现。可是推行仁义政策,施教化民,辅佐政务,强国富民。除了圣贤,谁又能堪当如此大任呢?股尸子说:“为人臣子的人,能够向自己的主子谏言荐贤,就是他的功劳;为人主子的人,能够善用圣贤,就是他的功绩。”

然贤才,非人人视之以贤,必待善识者察(之)。而众口铄金,贤与不肖,故难辨之也。张子房谋安天下,然非高祖不能听也。韩信,陈平初事项王,项王不能用,而高祖用之,足以破楚兴汉。范增谋虽不足以定社稷,亦可保无虞也,而项王终不能用。汉用陈平之计逐之,而楚军徒具匹夫之勇矣。

【译文】然而贤能的人,并非人人看他都是贤能的,必须要等待有识别贤能能力的人考察后才能确定。可是人言可怕啊,众口铄金,积毁销骨。故而,贤能与否,也是非常难辨别的啊。张良有安定天下的谋略,可是除了高祖,是没人会听信他的啊。韩信和陈平当初伺奉项王,项王就不能善用他们。可是高祖就能善用他们,这个从破楚兴汉一件事就完全看出来了。范曾虽然没有一统江山社稷的谋略,却也足可安保领地无忧,可是项王还是不能善用他到最后。汉军利用陈平的离间计把范曾从项王的身边驱离,于是楚军就仅仅剩下了蛮力十足的武夫啦。

然善用人者,必善识人。不患天下无贤才,而患无知贤才之人。知其短长,然后可以避其短而扬其长。夫尺有所短,寸有所长,大才则安天下,小才则利民生。至鸡鸣狗盗之徒,本不足取,而孟尝用之,亦可以全身而退,卒脱险厄。

【译文】因此善于利用属下的人,必须先要善于识人,尤其善于甄别贤能的人。不担心天下没有贤能的人,却担心天下没有识别贤才的人。善识人的人,知道贤才的优缺点,然后避其短而用其长。呜呼,尺有其所短,寸有其所长。大才大用以平定天下;小才小用以福惠民生。至于鸡鸣狗盗之辈,的确是没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了,可是孟尝君尝试着利用两个鸡鸣狗盗之徒时,却也能助他全身而退,脱离秦国的危局。

故善用人者,不必以亲疏贵贱,而唯才是用。亦不可以小瑕掩其瑜,以小过而失其贤。故用人必先知其贤,知其贤然后尽其能。知其贤而不用,或用而不能尽其能,贤者与庸者何异。

【译文】故此,善于利用人的人,是不会以亲疏贵贱去分别对方的,而是唯才是用,任人唯贤。也不会因小的瑕疵去掩盖整块玉的价值,因小的过失而看轻一个贤能的人。所以凡欲使用一个人,必须先摸清对方的长处,知道了对方的长处,然后还要尽量尽其所能。知道一个人的长处,却不去利用,或虽然利用他,却不去尽其所能,那么,利用贤能的人与利用庸才又有什么区别呢?

守身第八

【提要】

聪者获捷利,智者远祸害。

世无常衡,富贵难远,利害常变,唯廉简恒久。

事留有余,功而不居,可保长远。

才高谤来,功大毁至;唯智者不以彰显自居。

强胜弱一时,弱胜强一世。

诗曰:靡不有初,鲜克有终。故守身者,常也。

【译文】诗经里说:没有不能善始的事情,可惜却很少有能善终的。所以说,守身贵在时时,贵在长久。

守身若处子,而以德操为重。世事多变,富贵无常。故为人宜谦,为政宜清,为事宜简。正以处心,廉以律己,忠以事君,宽以待下。不矜伐而天下莫与之争。慎思寡言,为而不恃,功成而不居,知常守身,尚也。

【译文】所谓守身就如同处女一样,但是要以德行和操守为第一要务。世间的事多于变化,富与贵反复无常。所以做人最好是谦虚些,从政最好是清廉些,做事最好是简洁些。以正直处心,以廉洁律己,以忠诚伺君,以宽厚待下属。不恃才夸功普天下也就再没什么可以争的了。谨慎思考,少于评说,踏实做事又不自高自大,有功劳不自居,常知守身,这就是守身着所崇尚的。

福祸无常,焉能自知?夫满则亏,盛则衰,物之常也。韩子受知于秦王,而谗于李斯;孙膑鉴赏于魏侯,而毁于庞涓。之二子者,均无过愆,而怀壁其罪。

【译文】祸福无常态,如何能够自知?呜呼,自满必自亏,盛极必自衰,这是事物运行的正常规律。韩非子领受秦王的知遇之恩,却遭遇了李斯的谄媚之害;孙膑被魏侯赏识,却毁于庞涓的嫉妒。这两个人,均都没有过错,却因为胸怀才能与抱负而深受伤害。

才高而谤至,功成而毁随,惟智者能避之。故曰,功不可居,才不可恃。居功恃才者,危矣。故宜常怀惕惕之心,如临深渊,如履薄冰。诗曰,风起于青萍之末,而智者不捐细微。久乘富贵,祸积为崇,富贵而勿骄矜之气,尚之。

【译文】才能高却诽谤到,功劳成而毁誉随,这样的情况除了智者是无法避免的。所以说,功劳不可以独居,才高不可以自恃。独居功劳和自恃才高都是危险啊。故此,善于守身的人,常常怀有一颗敬畏的心。时刻,随处,都保持着一颗如临深渊,如履薄冰的心。诗经上说,风起源青萍的末端,浪形成于微波之间。故而,真正的智者,不会放过任何的细微末节。长期地沉浸于荣华富贵之中,因为羡慕、嫉妒、恨而产生的祸患就日积月累的积攒起来了。拥有荣华富贵而无骄横、炫耀自夸的习气,这是值得推崇或崇尚的。

守其雌,藏其拙,不矜才,不使能。武侯曰:“范蠡以去贵为高,虞卿以舍相为功。”进退有据,取舍有度。功高而不居,功成而身退,此全身之妙策。

【译文】深知雄强雌弱的道理,却甘愿安守自己雌柔的地位。合适地掩藏自己的缺陷和短处,不去炫耀自夸自己的才能,不玩小伎俩,不耍小聪明。武侯说“范蠡的高明之处在于辅佐越王勾践完成复国大业后,舍得放弃享受高官厚禄的诱惑;虞卿的功劳源于他舍得捐出万户的禄位和国相的地位。”进退有依有据,取舍有章有度。功高绩大而不自恃独居,功成名就智知名留身退。这些都是保全名节,安守身家的巧妙良策啊。

谋略第九

【提要】

谋无定法,狡计百端:随心所欲,因势而异。

击敌不如纵敌,引敌至荒谬之境,一击而成。

要想压制对方,就一定先抬高他;要想从对方那里索取,就一定要先给他。

成大事者,靠见识制定,靠胆识完成。

最高的谋略是攻心,最高的智慧是让人心服。

大为无为,大谋无谋,乃谋之至境。

也就是顺其自然,水到渠成。

谋不可无。上以谋国,次以谋功,下以谋身。文王访姜尚成王道,桓公用管仲而成霸业。故君不可无谋,君无谋则失国;臣不可无谋,臣无谋则失禄;人不可无谋,人无谋则失身。

【译文】作为一个人,必要的谋略和心机不可以没有。上等的谋略,谋求国家大事;次一等的谋略,谋求建功立业;再下一等的谋略,谋求安身守禄。文王探访姜尚,成就了尊王大道;齐桓公以德报怨启用管仲,成就了民富国强,昌盛齐国的霸业。所以做君主的人不能没有谋略,君主无谋就会丧国;做为臣子的也不能没有谋略之智,臣子无谋就会失去自己的福禄之位;普通的人也不能没有谋略和心机,普通人没有了谋略和心机,就会失去自己立身持家的地位。

故曰:兵不在多而在勇,将不在勇而在谋。霸王拔山举鼎,勇夺三军,终成垓下之败将。汉高用良、平之谋,而卒得天下。刘备有关、张、赵云,皆天下之良将,然惶惶然如丧家之犬,而遇诸葛亮,而三分定,以谋故也。

【译文】故此有老话说:士兵不在于人多而在于人勇,将军不在于自己的勇敢而在于自己的胸中有谋略。楚霸王能有气拔山河,举鼎过头,勇冠三军的气魄,最终落得一个“垓下之战”的惨败将军。汉高祖能善用张良和陈平的谋略,也成就了他的“得良士者得天下”的佳话。刘备虽然有关羽、张飞、赵云,都是当时天下顶一级的良将。可是刘备天天惶恐不安,就像丧家之犬一般。但是凭借“三顾茅庐”机遇得到了诸葛亮后,确立了他三分天下的定局,这是凭借了诸葛亮谋略的缘故啊。

然谋无定法,计非一端,唯在乎一心而已。因势利导,随心所欲。胜敌之策,务在知己知彼。我必知彼,而务使彼不我知。真示之以假,假示之以真,强示之以弱,弱示之以强。敌强不可轻取。避其锋,攻其弱,以退为进,以守为攻。欲抑之,必先扬;欲取之,必先予,深谋而徐图。

【译文】然而谋略和心机是没有固定使用方法的,计策也不是只去考虑一处,然而这纷繁变幻的一切,却全凭借着一颗心的运筹帷幄罢了。顺应着事情变化发展的趋势,以对自己有利有好处为目的、为导向,凭借趋势的力量来实现自己的真实心愿;所谓随心所欲就是合心合意和称心如意的意思。战胜敌人的策略,务必要以知道自己的优势,明白敌人的实力为前提。我方务必要明白对方的实力;并且务必不让对方了解我方的一切,尤其是我方的优势。为此我方应当以假乱真,混淆是非,强弱错位,虚实难辨。如果对方比我方强势时,我方就不要轻易去掠夺争取。规避对方的锋利优势,攻击对方的脆弱劣势,真意前进假装要撤退,真意进攻假装要防守。打算拿下对方,必须先抬高对方;打算夺取对方,必须先给予对方,深谋远虑然后慢慢逐步展开自己的图谋。

上谋者攻心,上智者服人。故下一城不如得一邦,胜一敌不如多一友。然谋亦有道矣。权不可弄,谋不可恃。立身正,自有浩气在胸,谋自在其中矣。故曰,智术百端,不如一心守正。

【译文】上等的谋略家攻击对方的心理,上等的智者是令对方信服。所以有,攻下一座城不如得到一方的人心;战胜一个敌人不如化一敌人而为一友人。然而谋略也是有其固定规律的。权利不可以乱用,谋略不可以炫耀。端正自己的身份地位,浩然正气自然而然就会满腹在胸,筹谋自然而然也就蕴含其中啦。故有这样的的话说,智谋计术百般百样,不如具备一颗恪守天道正理的心。

以假乱真,真自为假。鱼目混珠,瞒天过海。以彼之术,窃为我术,以彼之功,窃为我功。移花接木,偷梁换柱。君子感之以义,小人招之以利。人弃我取,人抑我扬。挫锐解纷,和光同尘。持中守正,克敌之要。

【译文】用假的冒充或混杂了真的,本来真的东西也就成了假的。混鱼目于宝珠中,瞒住上天去偷渡大海。窃取对方的技术化为我方的技术;窃取对方的功绩化为我方的功绩。把花移离它本来的枝条,嫁接到另外的枝条上;偷偷拿走栋梁,换上一根柱子。以仁义去感化君子;以利益去召唤小人。别人放弃的,我去争取;别人压低的,我去抬高。磨消锋利,化除纠扰;和合光亮,聚拢尘埃。保持中庸,恪守正道,这是能战胜敌人的重点要务。

才辩第十

【提要】

劝诫的时机,比机智的语言更重要。

处世为人,当自以为聪明时,祸患就在下面。

可辩事之对错,不可辩人之对错。

智者只想改变事情的形态,愚者则想改变人心的形态。

时间站在忍者一方,善忍者赢。

才辩之术,尚矣。然能者渐稀。古人逞才恃辩,或以谋国,或以干禄,或以谏主,或以全身,或以联纵,或以明理,非肇于一端,而言殊途一,皆以服人为要。

【译文】才能辩论的技术即口才,是很崇尚的。然而有这个能力的人却逐渐稀少了。古时候的人纵情施展自己的才能,极尽炫耀自己的口才,或是用它们谋划国家大事;或是用它们攫取额外的俸给(即干禄);或是用它们进谏君主;或是用它们保全家身;或是用它们来联络“合纵”或“连横”;或是用它们辩论天理。它们虽然不是源起一处,然而言谈起点不同但论调的结点是一样的,都是以让别人信服为第一要务。

故鬼谷子曰:“言之不从者,其辩之不明也。”辩之不明,而谋难以行之。况人有明智昏庸,韩非“说难”,良有以也。

【译文】故此鬼谷子说:“说了别人却不听从,是自己辩说的没有让别人明白呀。”说服别人却不能让别人明白,那么别人也很难去执行自己制定的谋略。更何况人有明、智、昏、庸四种差别呢?正是出于此,韩非子专门著作了《说难》,很有些原因啊。

而辩者亦有忠奸。忠者直陈主过,曰谏。奸者巧言悦上,曰谄。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,或讽喻,或直陈,要之皆求实效,而务不可徒图直名。上过之不改,终为己祸。故巧言悦上,不若忠言以告;饰上之过,则为佞人。

【译文】然而有才能又口才好的人,也有忠和奸。忠诚的辩者直接陈述君主的过失,这叫做进谏。奸诈的辩者巧言令色的取悦君主,这叫做谄媚。人啊,谁都不是完美的圣贤,哪个人能没有过失?或是带着讥讽风格的比喻释说;或是直接陈述。需要进谏的内容往往是有时效性的,所以务必不可为了图得一个正直的虚名。上级的过失不纠正,终究会成为自己的祸患。故此,巧言令色取悦上级,不能如实把真实要进谏的话告诉上级;掩饰上级的过失而不提醒上级知晓,这类人就称为有才无德的人即佞人。

古语云:君明臣直。然指陈上过,非说之难,而受之难也。故曰:为忠臣易,为贤臣难。忠臣者,殉其身以成其名;贤臣者,毕其功而全其身。一己之身固不为重,而置君父于何地,社稷于何地。

【译文】古语道:君主聪明智慧,臣子贤良直率。然而述之以理的指出上级的过失,困难的地方不在于述理指错上,难处在于上级能不能接受上啊。故此有言道:做一个忠诚的臣子很容易,而做一个贤明的臣子很难。所谓忠诚的臣子,能做到贡献出自己的身、心,就成就了忠诚臣子的名号了;所谓贤明的臣子,必须贡献出自己全部的身、心,殚思竭虑地用尽他浑身的功力才配得上啊。一个人的生命固然是没有多么的重要,然而贤明的臣子如果也像忠臣那样献身而死后,那么他安置自己的君主和父母到什么地方??安置国家的江山社稷到什么地方??

优孟、东方之徒,譬之喻之,而不直摘君之过,此为明智之举。

【译文】像优孟、东方这样的人能言善辩,通过拿别的事例打比方,拿自己的事例做比喻来揭示出事物道理的,却不直接就指出君主的过失并能说服君主的,这就是非常聪明智慧的做法或举措。

故辩宜理直而辞婉。语激气盛者,易怒人主,徒留忠谠之名,于事无补矣。强颜纳谏之主如唐太宗者亦不多见,而魏征适逢其盛,故能成其事。尚遇昏蒙之君,则危矣,故为忠臣哉。

【译文】所以辩者最佳的做法应该是言辞委婉,但道理却直白明了。话语激动口气强势的人,很容易激怒自己的主子,只能落下一个忠诚的党羽的名分,对要进谏的事情却没有任何的裨益。像唐太宗这样,心里不畅快却勉强装出喜欢的主子,很少能见到。另外,魏征恰好赶上自己的功绩多多,所以魏征才能成就了自己的事业。倘若遇上一位昏庸愚昧的君主,就危险啦。因此(如果真的如假设的这样,魏征必然被杀,被杀就无法创建后来的伟业,他贤明臣子的名分自然也就无缘了),魏征也只能算是个忠诚的臣子啦。

由此观之,辩者固有高下之分,然辩亦有术矣,为官者不可不知。

【译文】由此看来,肯定辩者也是高明不高明之区分的,除此之外,辩也还是有诀窍方法的。当官以仕的人不可不知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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