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孔子家语》十三卷:原文+译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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政论解第四十一

孔子在齐,齐侯出田,招虞人以弓。不进,公使执之。对曰:“昔先君之田也,旃以招大夫,弓以招士,皮冠以招虞人。臣不见皮冠,故不敢进。”乃舍之。孔子闻之,曰:“善哉!守道不如守官,君子韪之。”

【译文】

孔子在齐国的时候,齐国国君外出打猎,用旌旗召唤虞人前来,虞人没有应召晋见。齐君便派人把他抓了起来。虞人对齐君说:“从前先君打猎的时候,用旌旗召唤大夫,用弓召唤士人,用皮冠召唤虞人。臣下我没有见到皮冠,所以就没敢前来晋见。”齐君于是放了虞人。孔子听到这件事后说:“好啊!遵守恭敬之道不如遵守职责。君子对此是肯定的。”

  齐国书伐鲁,季康子使冉求率左师御之,樊迟为右。“非不能也,不信乎。请三刻而逾之。”如之,众从之。师入齐军。“齐军遁。”冉有用戈,故能入焉。孔子闻之,曰:“义也。”既战,季孙谓冉有曰:“子之于战,学之乎?性达之乎?”对曰:“学之。”季孙曰:“从事孔子,恶乎学?”冉有曰:“即学之孔子也。夫孔子者大圣,无不该,文武竝用兼通。求也适闻其战法,犹未之详也。”季孙悦。樊迟以告孔子,孔子曰:“季孙于是乎可谓悦人之有能矣。”

【译文】

齐国国师率兵攻伐鲁国,季康子派冉求率左军抵御,樊迟率右军。鲁国军队不愿越壕沟迎战。樊迟说:“不是不能够跨越,而是不信任你。请您号令三次后再带头跨越。”季康子听从了樊迟的意见,结果官兵都跟着前进了。鲁国军队攻入齐国军队阵中,齐军不能抵挡,大败而逃。冉有用戈作为武器,所以能攻入齐军阵中。孔子听到这件事后说:“这是合乎道义的。”

战后,季康子询问冉有:“你对于战法,是通过学习得到的呢,还是天生就会呢?”冉求回答说:“是学习得来的。”季康子又问:“你师从孔子,能够学到什么呢?”冉有回答说:“正是从孔子那里学到战争的道理的。孔子是一位圣人,无所不知,文武兼通。我只是刚好听他讲过战法,了解得还不够详尽。”季康子听了很高兴。樊迟把这件事告诉了孔子,孔子说:“通过这件事,季康子可称得上喜欢别人的才能了。”

  南容说、仲孙何忌既除丧,而昭公在外,未之命也。定公即位,乃命之。辞曰:“先臣有遗命焉,曰:夫礼、人之干也,非礼则无以立。嘱家老,使命二臣必事孔子而学礼,以定其位。”公许之。二子学于孔子,孔子曰:“能补过者,君子也。《诗》云:‘君子是则是效。’孟僖子可则效矣。惩己所病,以诲其嗣。《大雅》所谓‘诒厥孙谋,以燕翼子。’是类也夫!”

【译文】

南容说和仲孙何忌已经为父亲服丧完毕,但鲁昭公正在国外,所以没有诏命二人为卿大夫。定公即位后,便发布诏命。但二人推辞说:“先臣临终有遗命,说:‘礼是做人的根本,不懂礼就无法立身。’嘱咐家臣,让他命我二人一定要师从孔子学礼,以确定自己的地位。”定公答应了他们的请求。二人于是跟从孔子学习礼。孔子说:“能够弥补自己过失的人,可称为君子。《诗》中说:‘君子是仿效的楷模。’孟僖子是可以仿效的。以自己的过错为借鉴,从而教诲后嗣。《诗·大雅》中所说的‘留给子孙好的计谋,让他们得到安定和别人的敬重’说的就是这类道理吧。”

  卫孙文子得罪于献公,居戚。公卒,未葬,文子击钟焉。延陵季子适晋,过戚,闻之,曰:“异哉!夫子之在此,犹燕子巢于幕也,惧犹未也,又何乐焉?君又在殡,可乎?”文子于是终身不听琴瑟。孔子闻之,曰:“季子能以义正人,文子能克己服义,可谓善改矣。”

【译文】

卫孙文子因得罪了卫献公,居住在戚邑。卫献公去世,还没有埋葬,文子就敲钟娱乐。延陵季子前往晋国,路过戚地,听说了这件事,对文子说:“真是奇怪啊!先生您在这里,就像是燕子在帐幕上做巢,害怕都来不及,又有什么可以取乐的呢?况且国君的灵柩还停放着,没有安葬,这样做行吗?”文子从此终身不再听琴瑟之音。孔子听到这件事后说:“季子能用义匡正别人,文子能克制自己而服从道义,可以称得上是善于改正过失。”

  孔子览《晋志》,晋赵穿杀灵公,赵盾亡,未及山而还。史书:“赵盾弑君。”盾曰:“不然。”史曰:“子为正卿,亡不出境,返不讨贼,非子而谁?”盾曰:“呜呼!我之怀矣,自诒伊戚,其我之谓乎?”孔子叹曰:“董狐、古之良史也,书法不隐;赵宣子、古之良大夫也。为法受恶;受恶,惜也。越境乃免。”

【译文】

孔子阅读《晋志》,看到这样的记载:晋国赵穿杀死了晋灵公,赵盾正在逃亡的途中,听到这件事后还没到边境的山就返了回来。太史记载说:“赵盾杀死了国君。”赵盾说:“不是这样。”太史说:“你身为正卿大夫,逃亡没有越出国境,回来又不惩罚凶手,不是你又是谁?”赵盾说:“哎!‘我有着怀恋之情,却给自己带来这忧愁’,说的就是我吧!”孔子感叹地说:“董狐,是古代的好史官,依据礼法直书而不隐晦。赵宣子,是古代的好大夫,因为法度而蒙受恶名。可惜啊,他如果当时越出国境就能避免恶名了。”

  郑伐陈,入之,使子产献捷于晋。晋人问陈之罪焉,子产对曰:“陈亡周之大德,豕恃楚众,冯陵弊邑,是以有往年之告。未获命,则又有东门之役。当陈隧者,井堙木刊,敝邑大惧,天诱其衷,启敝邑心,知其罪,授首于我。用敢献功。”晋人曰:“何故侵小?”对曰:“先王之命,惟罪所在,各致其辟。且昔天子一圻,列国一同,自是以衰,周之制也。今大国多数圻矣。若无侵小,何以至焉!”晋人曰:“其辞顺。”孔子闻之,谓子贡曰:“志有之,言以足志,文以足言。不言谁知其志?言之无文,行之不远。晋为伯,郑入陈,非文辞不为功。慎辞哉!”

【译文】

郑国攻打陈国,攻入陈国境内,于是派子产向晋国奉献战利品。晋国问陈国有什么罪,子产回答说;“陈国忘记了周朝的大德,一味地依仗楚国人多势众,欺凌我国,所以有往年攻打陈国的请告,然而没有得到贵国的允许,却有了陈国攻打我国东门的战役。陈国军队经过的地方,水井被填塞,树木被砍伐,我国人民非常害怕。幸好上天诱导他们从善,启发了我国攻打陈国的念头。陈国知道自己的罪过,只得接受我们的惩罚,因而我们才敢前来汇报战功,奉献战利品。”

晋人问:“你们为什么侵犯小国?”子产答道:“根据先王的法令,只要有罪过,都可以按照罪过轻重分别加以惩罚。而且,当年天子的领土四边各为一千里,诸侯的领地四边各一百里,依次递减,这是周朝的制度。而现在大国的土地多数都达到了周围各几千里,如果没有侵夺小国,怎么能达到现在的状况呢?”晋人说:“你说的合乎情理。”孔子听到这件事后,对子贡说:“《志》上有这样的话:‘言语用来表达意愿,文辞使说的话更加完备。’不说话,谁会知道你的意愿?而言语没有文采,就不会传播久远。晋国是霸主,郑国攻入陈国,如果不是善于辞令,就不会取得成功。对此,你要慎重啊!”

叔孙穆子避难奔齐,宿于庚宗之邑。庚宗寡妇通焉,而生牛。穆子反鲁,以牛为内竖,相家。牛谗叔孙二人,杀之。叔孙有病,牛不通其馈,不食而死。牛遂辅叔孙庶子昭而立之。昭子既立,朝其家众曰:“竖牛祸叔孙氏,使乱大从,杀适立庶,又披其邑,以求舍罪。罪莫大焉!必速杀之。”遂杀竖牛。孔子曰:“叔孙昭子之不劳,不可能也。周任有言曰:‘为政者不赏私劳,不罚私怨。’《诗》云:‘有觉德行,四国顺之。’昭子有焉!”

【译文】

鲁国大夫叔孙穆子逃到齐国避难,住在庚宗这个地方。庚宗有个寡妇,叔孙穆子和她私通,生了一个儿子叫牛。叔孙穆子后来返回鲁国,先让牛当了传令的小官,长大后让他当了家臣。牛给叔孙穆子的两个嫡子进谗言,致使二人被杀。叔孙穆子生了病,牛不让给他吃饭,最后也被饿死,牛于是拥立叔孙穆子庶出的儿子昭子并辅助他。昭子当政后,召集他的臣仆说:“竖牛祸害叔孙氏,使祸乱一个接着一个,杀害嫡子拥立庶子,又把边邑的地方用来行贿,以求免去罪行,没有比他的罪行再大的了,必须迅速把他杀掉。”于是杀了竖牛。孔子说:“叔孙昭子不认为竖牛拥立自己是功劳,是因为不可以这样做。周任有这样的话:‘执政者不奖赏对自己私人有功劳的人,不惩罚对自己有私怨的人。’《诗经》说:‘君子德行正直,四方诸侯顺从。’昭子就是这样的人。”

楚灵王汰侈,右尹子革侍坐,左史倚相趋而过。王曰:“是良史也,子善视之,是能读《三坟》《五典》《八索》、《九丘》。对曰:“夫良史者,记君之过,扬君之善。而此子以润辞为官,不可为良史。”曰:“臣又乃尝闻焉,昔周穆王欲肆其心,将过行天下,使皆有车辙并马迹焉。祭公谋父作《祈昭》,以止王心,王是以获殆于文宫。臣问其诗焉,而弗知;若问远焉,其焉能知?”

王日:“子能乎?”对曰:“能,其诗曰:祈昭之惰惰乎,式昭德音。思我王度,式如玉,式如。刑民之力,而无有醉饱之心。”灵王揖而入,馈不食,寝不寐。数日则固不能胜其情,以及于难。

孔子读其《志》曰:“古者有志,克已复礼为仁一,信善哉!楚灵王若能如是,岂其辱于乾黔@?子革之非左史,所以风也,称诗以谏,顺哉!”

【译文】

楚灵王骄纵奢侈。一次右尹子革在旁侍坐,左史倚相快步走过。楚灵王说:“这个人是个好史官,你要好好待他!他能够读《三坟》、《五典》、《八索》、《九丘》这样的书。”子革答复说:“所谓的好史官,应该记录君主的过失,彰扬君主的善行。而这个人只是以润饰文辞为官,不能算做是好史官。”又说:“我还曾听说周穆王想放纵他的私欲,准备周游天下,使天下到处都有他走过的车马痕迹。祭公谋父就作了《祈昭》来劝谏周穆王,周穆王因此得以善终于文宫。我曾经向倚相问起这首诗,而他不知道,若再问更远的事情,他哪里会知道呢?”楚灵王说:“那你知道吗?”子革回答说:“知道。这首诗说:‘祈昭之乐和悦安舒,足以昭显德者的声音。想起我们君王的风范,像金玉般纯美。现在却无节制地滥用民力,而没有任何满足。”楚灵王听了,向子革作了揖就走进房内,送上的饭不吃,躺下也不能入睡,过了好几天还是不能克制自己,以至于遇上祸难。

孔子读到这篇记载,说:“古代有这样的记载;‘克制自己而复于礼制,这就是仁。’说得确实好啊,如果楚灵王能这样去做,怎么会有乾溪之辱呢?子革不是左史,所以只能讽谏。这是合乎道义的。”

晋邢侯与雍子争田,叔鱼摄理,罪在雍子,雍子纳其女于叔鱼,叔鱼弊狱邢侯,邢侯怒杀叔鱼与雍子于朝。韩宣子问罪于叔向,叔向曰:“三姦同坐,施生戮死可也。雍子自知其罪,而赂以置直鲋也,鬻狱邢侯专杀其罪一也。己恶而掠美为昏,贪以败官为默,杀人不忌为贼。夏书曰:“昏默贼,杀,咎陶之刑也。”请从之。”乃施邢侯,而尸雍子叔鱼于市。孔子曰:“叔向古之遗直也。治国制刑,不隐于亲,三数叔鱼之罪不为末,或曰义,可谓直矣。平丘之会,数其贿也,以宽卫国,晋不为暴;归鲁季孙,称其诈也,以宽鲁国,晋不为虐;邢侯之狱,言其贪也,以正刑书,晋不为颇。三言而除三恶,加三利,杀亲益荣,由义也夫。”

【译文】

晋国邢侯与雍子争夺土地,当时叔鱼代理狱官之职,审理案件,他了解到罪过在于雍子。雍子把女儿嫁给叔鱼,叔鱼就反过来判决邢侯有罪。邢侯大怒,在朝廷上就把叔鱼和雍子杀了。韩宣子问叔向应当怎样治他们的罪,叔向说:“三人应当一同治罪,活着的判刑,死了的暴尸就可以了。雍子知道自己有罪却用女儿行贿以换取胜诉,叔鱼贪赃枉法,邢侯擅自杀人,他们的罪状一样严重。自己有罪恶而想掠夺美名是昏,贪赃枉法败坏风纪是默,杀人而无所顾忌是贼。《夏书》上说:‘犯有昏、默、贼这些罪行的,应当处死。’这是皋陶制定的刑罚,请照此执行。”于是就将邢侯处死,把雍子和叔鱼的尸体放在街上示众。

孔子说:“叔向,是具有古代正直遗风的人,治理国家,审判案件,不包庇亲人。三次指出叔鱼的罪恶,而不予减轻,都是合乎道义的,这可以称得上是正直的了。平丘之会时,指出他的贪财,从而宽免卫国,晋国就做到了不凶暴。让鲁国季孙氏回去,讲出叔鱼的欺诈,从而宽免鲁国,晋国就做到了不凌虐。邢侯这个案件,指出叔鱼的贪婪,从而严格了刑法,晋国就做到了不偏颇。三次说话而免除了三次罪恶,并增加三种利益。处死亲人而更加荣耀,这是由于做事合乎道义啊。”

郑有乡校,乡校之士,非论执政,鬷明欲毁乡校。子产曰:“何以毁为也?夫人朝夕退而游焉,以议执政之善否,其所善者,吾则行之;其所否者,吾则改之。若之何其毁也。我闻忠言以损怨,不闻立威以防怨,防怨犹防水也,大决所犯,伤人必多,吾弗克救也,不如小决使导之,不如吾所闻而药之。”孔子闻是言也,曰:“吾以是观之,人谓子产不仁,吾不信也。”

【译文】

郑国有乡校,乡校里的学生,非议执政者。酸明想要毁掉乡校。子产说:“为什么要毁掉呢?人们早晚闲暇时到这里游玩议论政事的好坏。他们认为好的,我们就推行;他们认为不好的,我们就改正。为什么要毁掉它呢?我听说,忠言可以减少怨恨,没有听说用威胁来防止怨恨的。防止怨恨就如同防水一样,大水决了堤,伤害的人必然会多,我们就无法去救了。不如小规模地放水加以疏导,不如把我们听到的话作为治病的良药。”

孔子听到这些话,说,“从这件事来看子产,人们要说子产不仁,我是不相信的。

晋平公会诸侯于平丘,齐侯及盟,郑子产争贡赋之所承,曰:“昔日天子班贡轻重,以列尊卑,贡,周之制也,卑而贡重者甸服,郑伯男南也,而使从公侯之贡,惧弗给也,敢以为请,自日中争之,以至于昏。”晋人许之。孔子曰:“子产于是行也,是以为国基也。诗云:“乐只君子,邦家之基。”子产,君子之于乐者,且曰合诸侯而艺贡事,礼也。”

【译文】

晋平公在平丘与诸侯会盟,齐国国君也参加了。郑国子产针对所承担的贡赋轻重一事为郑国争取利益,说:“从前天子确定贡赋的标准和次序,轻重、多少是根据地位决定的,地位尊贵的贡赋就重,这是周朝的制度。地位卑微而贡赋重的是那些靠近天子的地方。郑国是南服,地位卑微,远离天子,却承担与公侯一样的贡赋,恐怕不能如数供给,我谨此请求予以考虑,加以减少。”从中午开始争,一直争到黄昏,晋国终于同意了子产的请求。

孔子说:“子产通过在会盟大会上的争取行动,足以为郑国奠定根基。《诗》上说:‘君子的快乐,在于能为国家建立根基。’子产,就是君子快乐的榜样。”又说:“会合诸侯,而确定贡赋的标准,这是合乎礼制的。”

郑子产有疾,谓子太叔曰:“我死,子必为政,唯有德者能以宽服民,其次莫如猛。夫火烈民望而畏之,故鲜死焉;水濡弱,民狎而翫之,则多死焉,故宽难。”子产卒,子太叔为政,不忍猛而宽,郑国多掠盗。太叔悔之曰:“吾早从夫子,必不及此。”孔子闻之曰:“善哉!政宽则民慢,慢则纠于猛,猛则民残,民残则施之以宽,宽以济猛,猛以济宽,宽猛相济,政是以和。诗曰:“民亦劳止,汔可小康,惠此中国,以绥四方。”施之以宽,毋纵诡随,以谨无良,式遏寇虐,惨不畏明,纠之以猛也,柔远能迩,以定我王,平之以和也。”又曰:“不竞不絿,不刚不柔,布政优优,百禄是遒,和之至也。”子产之卒也,孔子闻之,出涕曰:“古之遗爱。”

【译文】

郑国子产生了病,对子太叔说:“我死之后,你肯定会执掌国政。只有有德行的人才能用宽柔的政策使民服从,其次就不如实行严厉的政策了。火性猛烈,人们会望而却步,有畏惧感,所以很少有人死于火患;而水性柔弱,人们会轻视而在其中玩耍,因而死于水患的人很多。所以用宽柔的政策来治理天下是比较困难的。”子产死后,子太叔执掌国政,不忍心实行严厉的政策,而是务以宽柔。结果郑国出现了很多抢掠盗窃的现象。太叔很后悔,说:“如果我早听从子产的话,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了。”

孔子听说这件事后说:“好啊!政策过于宽柔,百姓就散漫,散漫就要用严厉的政策来纠正。政策严厉了就会使百姓受到伤害,这就要实行宽柔的政策。政策的实行,要用宽柔来调剂严厉,用严厉来调剂宽柔。宽柔与严厉相互调剂,国家政治就会平稳和谐。《诗》说:‘百姓够辛苦了,差不多应该让他们休养生息了。使中原各国受到恩惠,就可以安抚天下四方。’这是实行宽柔的政策。‘切莫放纵欺诈小人,要防止不良行为的发生。要制止残忍凶暴,那些人不怕天理的威严。’这是用严厉来加以纠正。‘绥定远方,安抚近处,使君王的地位得到稳固。’这是用和顺来治理国家。‘不争不急,不刚不柔,坚持中和之道。施政平和宽柔,各种福禄都会聚集而来。’这是和的极至。”

子产死后,孔子听到了消息,流着泪说:“他是具有古代仁爱遗风的人。”

孔子适齐,过泰山之侧,有妇人哭于野者而哀,夫子式而听之曰:“此哀一似重有忧者。”使子贡徃问之。而曰:“昔舅死于虎,吾夫又死焉,今吾子又死焉。”子贡曰:“何不去乎?”妇人曰:“无苛政。”子贡以告孔子。子曰:“小子识之,苛政猛于暴虎。”

【译文】

孔子到齐国去,路过泰山旁,有个妇人在野外哭得非常悲伤。孔子扶着车前的横木倾听,说:“如此的哀伤,好似有几重悲伤啊!”让子贡前去问问看。那妇人说:“从前我公公被老虎吃了,我丈夫不久也被老虎吃了,现在我的儿子又被老虎吃了。”子贡问:“为什么不离开此地呢?”妇人说“这里没有苛政。”子贡把这些话告诉了孔子,孔子说“你要记住啊,苛政猛于凶暴的老虎。

晋魏献子为政,分祁氏及羊舌氏之田,荀栎灭,以赏诸大夫,及其子成,皆以贤举也。又将贾辛曰:“今汝有力于王室,吾是以举汝,行乎敬之哉,毋堕乃力。”孔子闻之曰:“魏子之举也,近不失亲,远不失举,可谓美矣。”又闻其命贾辛以为忠。诗云:“永言配命,自求多福。”忠也。魏子之举也,义其命也。忠其长有后于晋国乎。

【译文】

晋国魏献子执掌国政,分了祁氏及羊舌氏的封地,赏赐给各个大夫和他自己的儿子魏成,这些人都是因为贤能才被推荐选用的。魏献子又对贾辛说:“现在你对王室有功,所以我才提拔你。好好做吧,要忠于职守,恭敬行事,不要损坏你的功劳。”

孔子听说这件事后说:“魏献子举用人才,近的不忘记亲戚,关系远的也不会失去被举用的机会,可以说合乎道义,很好了。”又听到了魏献子任命贾辛的事,认为这是对君王的忠诚:“《诗》上说:‘永远与天命相应和,自己求得众多福禄。’这就是忠诚。魏献子举用人才是合乎道义的,他任命贾辛是忠诚的体现。恐怕他的后代会在晋国长享禄位吧。”

赵简子赋晋国一鼓钟,以铸刑鼎,着范宣子所为刑书。孔子曰:“晋其亡乎,失其度矣。夫晋国将守唐叔之所受法度,以经纬其民者也。卿大夫以序守之,民是以能遵其道而守其业,贵贱不愆,所谓度也。文公是以作执秩之官,为被庐之法,以为盟主。今弃此度也,而为刑鼎,铭在鼎矣,何以尊贵?何业之守也?贵贱无序,何以为国?且夫宣子之刑,夷之蒐也,晋国乱制,若之何其为法乎。”

楚昭王有疾,卜曰:“河神为祟。”王弗祭,大夫请祭诸郊。王曰:“三代命祀,祭不越望,江汉沮漳,楚之望也,祸福之至,不是过乎,不穀虽不德,河非所获罪也。”遂不祭。孔子曰:“楚昭王知大道矣,其不失国也宜哉。夏书曰:“维彼陶唐,率彼天常,在此冀方,今失厥道,乱其纪纲,乃灭而亡。””又曰:“允出兹在兹,由己率常可矣。”

【译文】

晋国赵鞅从国内征收到共重四百八十斤的铁,便用来铸造刑鼎,刻上范宣子写的刑书。孔子说:“晋国快要灭亡了吧!它已经失了自己的法度了。晋国应该遵守唐叔所传授下来的法度,用来管理晋国人民。卿大夫应该按照次序和爵位加以遵守,这样百姓才能遵从道义而保守他们的家业。贵贱的等级没有错乱,这就是所谓的法度。晋文公因此设置掌管官吏职位和品级的官员,制定被庐之法,从而成为盟主。现在晋国放弃先王的法度,而铸造刑鼎。铭文公开刻在鼎上,那用什么来使地位高贵的人受到尊敬呢?人们还有什么家业可以保守呢?贵贱没有等级次序,那用什么来治理国家呢?并且范宣子的刑书,是在阅兵时制定的,是晋国混乱的制度,怎么能把它当法律呢?”楚昭王生了病,占卜的人说:“是河神在作怪。”楚昭王不去祭祀,大夫请求在郊外祭祀。楚昭王说:“按夏商周三代制定的祭祀制度,诸侯祭祀不能超过本国边境。长江、汉水、沮水和漳水都在楚国境内。祸福的到来,是不会越过国境的。我虽然没有德行,也不会得罪境外的黄河神。”于是没有祭祀。

孔子说:“楚昭王懂得大道,他没有失去国家也是理所当然的。《夏书》记载说:‘那位君王陶唐,遵循天道纲常,据有中国这个地方。而今失掉了大道,败坏了纪纲,因而走向灭亡。’又说:‘确实是付出什么就有什么。’由自己来遵循天道纲常,就可以了。”

卫孔文子使太叔疾出其妻,而以其女妻之,疾诱其初妻之娣,为之立宫,与文子女,如二妻之礼。文子怒将攻之。孔子舍璩伯玉之家,文子就而访焉。孔子曰:“簠簋之事,则尝闻学之矣,兵甲之事,未之闻也。”退而命驾而行曰:“鸟则择木,木岂能择鸟乎?”文子遽自止之曰:“圉也岂敢度其私哉?亦访卫国之难也。”将止,会季康子问冉求之战,冉求既对之,又曰:“夫子播之百姓,质诸鬼神,而无憾,用之则有名。”康子言于哀公,以币迎孔子曰:“人之于冉求信之矣,将大用之。”

【译文】

卫国孔文子让太叔疾休掉了他的妻子,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。太叔疾引诱他原配妻子的妹妹,并为她建了宫室,与文子的女儿住在一块儿,对二人都以妻子的礼节对待。孔文子大怒,要攻打他。孔子这时住在蘧伯玉家里,孔文子便前往拜访孔子征求意见。孔子说:“对于祭祀的事情,我曾经听说而且学习过。打仗的事情,我却没有听说过。”孔子退下去,叫人驾车就走,说:“鸟儿可以选择树木,树木怎么能选择鸟儿呢?”孔文子急忙亲自拦住孔子说:“我怎么敢为自己谋私利呢?我这是为了防止卫国发生祸乱。”

孔子将要留下来,正好这个时候鲁国季康子向冉求请教战法。冉求回答之后又说:“我们老师的学说传播到百姓中间,就算是让鬼神来评判也是无可挑剔的,如果能任用他则会使鲁国名声大振。”季康子把这些话告诉了鲁哀公,接着就派人带着财物礼品迎请孔子,说:“人们对于冉求是信任的,我们将重用孔子。”

齐陈恆弒其简公,孔子闻之,三日沐浴而适朝,告于哀公曰:“陈恆弒其君,请伐之。”公弗许,三请,公曰:“鲁为齐弱久矣,子之伐也,将若之何?”对曰:“陈恆弒其君,民之不与者半,以鲁之众,加齐之半,可克也。”公曰:“子告季氏。”孔子辞,退而告人曰:“以吾从大夫之后,吾不敢不告也。”

【译文】

齐国陈恒杀了齐简公,孔子听说后,斋戒沐浴三天后上朝,对鲁哀公说:“陈恒杀了他的国君,请发兵攻打他。”鲁哀公不同意。孔子又再三请求,哀公说:“鲁国被齐国削弱已经很久了,你要攻打他,打算怎么做呢?”孔子回答说:“陈恒杀了他的国君,齐国民众有一半人不支持他,用鲁国的士众,加上不支持他的那一半齐国民众,是可以战胜他的。”哀公说:“你把这件事告诉季氏吧。”孔子推辞了,退下去之后告诉别人说:“因为我曾经位列大夫,所以不敢不向国君报告。”

子张问曰:“书云,高宗三年不言,言乃雍,有诸?”孔子曰:“胡为其不然也。古者天子崩,则世子委政于冢宰三年,成汤既没,太甲听于伊尹,武王既丧,成王听于周公,其义一也。”

【译文】

子张问道:“《书》中说:‘高宗三年没有议论政事,等到他一议论,政事就变得和谐欢顺。有这样的事吗?”孔子说:“怎么能说没有呢?古代天子去世,继位的长子就把国家政事交给冢宰管理三年。成汤死后,太甲听命于伊尹;武王死后,成王听命于周公,其中的道理都是一样的。”

卫孙桓子侵齐,遇败焉,齐人乘之,执新筑大夫,仲叔于奚以其众救桓子,桓子乃免。卫人以邑赏仲叔于奚,于奚辞,请曲悬之乐,繁缨以朝,许之,书在三官。子路仕卫,见其故,以访孔子。孔子曰:“惜也不如多与之邑,惟器与名,不可以假人,君之所司,名以出信,信以守器,器以藏礼,礼以行义,义以生利,利以平民,政之大节也。若以假人,与人政也,政亡,则国家从之,不可止也。”

【译文】

卫国孙桓子侵伐齐国,与齐军交战,被打败了。齐国乘胜追击,抓了很多俘虏。新筑大夫仲叔于奚率领部众援救孙桓子,孙桓子才幸免于难。卫国人用城邑赏赐仲叔于奚,于奚辞谢,而请求享用曲悬之乐,用繁缨装饰的马匹朝见国君。卫国国君同意了,并由三官把这件事记录了下来。子路在卫国当官,见到了这个典故,便去请教孔子。

孔子说:“可惜啊!不如多给他城邑。惟有礼器和名号是不可以用来借给别人的,这二者是国君所应该掌握的。名号用来显示威信,威信用来保守礼器,礼器用来体现礼制,礼制用来推行道义,道义用来产生利益,利益用来安定百姓,这是为政的重要准则。如果借给了别人,就等于把政权交给了别人,政权没有了,国家也就会跟着灭亡,这是无法阻止的。”

公父文伯之母,纺绩不解。文伯谏焉。其母曰:“古者王后亲织玄紞,公侯之夫人加之紘綖,卿之内子为大带,命妇成祭服,列士之妻,加之以朝服,自庶士已下,各衣其夫,社而赋事,烝而献功,男女纺绩,愆则有辟,圣王之制也,今我寡也,尔又在位,朝夕恪勤,犹恐忘先人之业,况有怠堕,其何以避辟?”孔子闻之曰:“弟子志之,季氏之妇,可谓不过矣。”

【译文】

公父文伯的母亲不停地纺丝缉麻,文伯于是加以劝谏。他母亲说:“古时王后亲手织玄紞,公侯的夫人不但亲手织玄紞,又加上了纮綖,卿的妻子制作大带,大夫的妻子缝制祭服,上士的妻子又加上朝服。自庶士以下,都要缝制丈夫所穿的衣服。春分祭祀土地神,从事农桑之事,冬祭献上五谷、布帛。男女都争相创立功业,有过错就要受到法律的惩罚,这是圣王的制度。如今我守寡在家,你又处在低级官位上,日夜地恭敬勤恳,还怕遗忘先人的业绩,如果做事怠慢,怎么能逃脱法律惩罚呢?”

孔子听到这件事后说:“弟子们记住:公父文伯的母亲可以说没有过错了。”

樊迟问于孔子曰:“鲍牵事齐君,执政不挠,可谓忠矣,而君刖之,其为至闇乎?”孔子曰:“古之士者,国有道则尽忠以辅之,国无道则退身以避之。今鲍疾子食于淫乱之朝,不量主之明暗,以受大刖,是智之不如葵,葵犹能卫其足。”

【译文】

樊迟问孔子说:“鲍牵侍奉齐国国君,为政正直无私,可以说是忠诚了,然而齐国国君却砍掉了他的脚,齐国国君太昏庸了吧?”孔子说:“古代的士人,国家政治清明就竭尽忠诚为国出力,国家政治黑暗就退身隐居。现在鲍庄子在淫乱的朝廷中做官,不思量君主是圣明还是昏庸,因而被砍掉了脚,这只能说还不如葵花聪明,葵花尚能保护自己的脚。”

季康子欲以一井田出法赋焉,使访孔子。子曰:“丘弗识也。”冉有三发卒曰:“子为国老,待子而行,若之何子之不言?”孔子不对而私于冉有曰:“求,汝来,汝弗闻乎,先王制土,藉田以力,而底其远近;赋里以入,而量其无有;任力以夫,而议其老幼。于是鳏寡孤疾老者,军旅之出,则徵之,无则已。其岁收,田一井出获禾秉,缶米刍藁不是过,先王以为之足,君子之行,必度于礼,施取其厚,事举其中,歛从其薄,若是其已,丘亦足矣。不度于礼,而贪冒无厌,则虽赋田,将有不足。且子孙若以行之而取法,则有周公之典在。若欲犯法,则苟行之,又何访焉。”

【译文】

季康子想以井为单位征收赋税,派人征求孔子的意见,孔子说:“我不懂这些。”冉求被派去问了好几次,最后说:“您是国老,都等着您的意见办事,您为什么不做声呢?”孔子没有回答,私下对冉求说:“冉求,你过来。你不知道吗?先王确定土地制度,按照劳力来分配公田征税,并根据远近加以平衡调节;在市廛进行征税,要考虑商贾财力的多少;征发徭役,要考虑年龄的大小。对于鳏、寡、孤、疾和上了年纪的人,有军事行动就征税,没有军事行动,就对他们免税。在有军事行动的年月,一井土地,就征收一稯禾,一秉饲料,一缶米,不会超过这些,先王认为这就足够了。君子的行动必须合乎礼的要求,施与要力求丰厚,做事要适中把握分寸,征收赋税要尽量得轻。如果这样,以丘为单位征收赋税也足够了。如果不按照礼的原则做事,贪得无厌,就算以田为单位征收赋税也不会得到满足。并且,先王的子孙如果想按照法度行事,那么周公制定的典章制度还在;如果想违背法度行事,那么随意而行就是了,何必要问我呢?”

子游问于孔子曰:“夫子之极言子产之惠也,可得闻乎?”孔子曰:“惠在爱民而已矣。”子游曰:“爱民谓之德教,何翅施惠哉?”孔子曰:“夫子产者,犹众人之母也,能食之,弗能教也。”子游曰:“其事可言乎?”孔子曰:“子产以所乘之舆济冬涉者,是爱无教也。”

【译文】

子游问孔子说:“老师您极力称赞子产仁惠,可以说来听听吗?”孔子说:“子产的仁惠只不过在于他爱民罢了。”子游说:“爱民可以称为德治教化,岂止是仁惠呢?”孔子说:“子产,就像是一般人的母亲,能养活他们,却不能教化他们。”子游说:“能举例说明这方面的事吗?”孔子说:“子产用他所乘的车子帮助冬天过河的人,这就是只爱民而没有教化。”

哀公问于孔子曰:“二三大夫皆劝寡人使隆敬于高年,何也?”孔子对曰:“君之及此言,将天下实赖之,岂唯鲁哉。”公曰:“何也?其义可得闻乎?”孔子曰:“昔者有虞氏贵德而尚齿,夏后氏贵爵而尚齿,殷人贵富而尚齿,周人贵亲而尚齿,虞夏殷周,天下之盛王也,未有遗年者焉。年者贵于天下久矣,次于事亲,是故朝廷同爵而尚齿,七十杖于朝,君问则席,八十则不仕朝,君问则就之,而悌达乎朝廷矣;其行也肩而不并,不错则随,斑白者不以其任于道路,而悌达乎道路矣;居乡以齿而老穷不匮,强不犯弱,众不暴寡,而悌达乎州巷矣;古之道,五十不为甸役,颁禽隆之长者,而悌达乎蒐狩矣;军旅什伍,同爵则尚齿,而悌达乎军旅矣。夫圣王之教,孝悌发诸朝廷,行于道路,至于州巷,放于蒐狩,循于军旅,则众感以义,死之而弗敢犯。”公曰:“善哉,寡人虽闻之,弗能成。”

【译文】

哀公询问孔子说:“大夫们都劝我,让我尊敬年龄大的人,为什么呢?”

孔子回答说:“您如果能做到他们所说的那样,将会拥有天下,岂止是鲁国呢?”

哀公说:“为什么呢?其中的道理可以说来听听吗?”

孔子说:“从前,有虞氏重视道德而尊敬年龄大的人,夏后氏重视爵位而尊敬年龄大的人,殷朝的人重视富贵而尊敬年龄大的人,周朝的人重视血缘关系而尊敬年龄大的人,虞、夏、殷、周,是天下兴盛的王朝,而没有遗忘长者。年龄大的人被天下人尊重由来已久,其重要性仅次于侍奉双亲,所以在朝廷上爵位相同而更尊重长者。七十岁的人拄杖上朝,国君如果有所询问就要为他设置坐席;八十岁的人则不用上朝,国君如果有所询问就要到他家里去,这样孝悌之义就会通达于朝廷了。与长者一起走路,不能跟他并肩,要么斜错跟在后面,要么直接跟在身后,头发斑白的老人不用负重走路,这样,孝悌之义就通达于道路了;居住在乡里要论年龄,年老贫穷的不至于生活匮乏,强者不欺负弱者,人多的不欺负人少的,这样孝悌之义就通达于州闾之间了。按照古代的准则,五十岁就不用担任田猎的差事了,分猎物的时候要厚待长者,这样,孝悌之义就通达于田猎之事了;军队中爵位相同的人更尊重年龄大的人,这样孝悌之义就通达于军队之中了。圣明的君王用孝悌来教化人民,从朝廷开始,推行于道路,至于州闾,传播于田猎,盛行于军队之中,那么,人们就会被其中的道义所感染,宁死也不敢违犯。”

哀公说:“好啊!我虽然知道了,却做不到。”

哀公问于孔子曰:“寡人闻东益不祥,信有之乎?”孔子曰:“不祥有五,而东益不与焉。夫损人自益,身之不祥;弃老而取幼,家之不祥;择贤而任不肖,国之不祥;老者不教,幼者不学,俗之不祥;圣人伏匿,愚者擅权,天下不祥。不祥有五,东益不与焉。”

【译文】

哀公问孔子说:“我听说向东拓展房屋是不吉利的,真是这样吗?”孔子说:“不吉利的事情有五种,而向东拓展房屋这件事不包括在内。损人利己,是自身的不吉利;遗弃老人而只关爱子女,是家庭的不吉利;放弃有贤能的人而任用小人,是国家的不吉利;年老的人不教育别人,年幼的人不学习,是社会的不吉利;圣明的人隐匿不出,而愚昧的人专权,是天下的不吉利。不吉利的事情有五种,向东拓展房屋不包括在内。”

孔子适季孙,季孙之宰谒曰:“君使求假于田,特与之乎?”季孙未言。孔子曰:“吾闻之君取于臣谓之取,与于臣谓之赐,臣取于君谓之假,与于君谓之献。”季孙色然悟曰:“吾诚未达此义。”遂命其宰曰:“自今已徃,君有取之,一切不得复言假也。”

【译文】

孔子到季孙氏那里去,碰上季孙氏的家臣向季孙报告事情:“鲁君派人来借用马,您打算给他吗?”季孙氏还没有回答,孔子说:“我听说,国君从臣下那里拿东西,叫做取,给臣下东西,叫做赐。臣下从国君那里拿东西,叫做借,给国君东西,叫做献。”季孙氏脸色大变,醒悟过来,说:“我确实不明白这个道理。”于是命令他的家臣说:“从今以后,国君要来拿东西,一律不能再说‘借’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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