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斋故事：口灾

徐州 的孝子秦玖家境贫寒，父亲早逝，他和母亲相依为命。他是个老实人，容貌平庸，性子懦弱，还是个蹇者，经常受人嘲笑，欺负，每次受了欺负，都默默忍受着。回家前 ，用一衣服把伤口盖上，从不告诉母亲，怕母亲担心。

因为他是个蹇者，家里又 穷，因此，年纪三十未娶。

他在王财主家做长工，每个 月 发放工钱的时候回家。

每次回家。都会给母亲买一些好吃食，很是孝顺。

几年后，他年纪越来越大，还是没人提亲。

母亲郁郁寡欢，很是犯愁，总是长叹短嘘的。

有一天，母亲把他叫到跟前，叹口气说：“你在此无依无靠的，总是受欺负，也赚不到钱，还是去苏州投奔你的堂叔吧 。他在苏州做生意，会帮你的，等你有钱后，就可以娶妻成家，也不会再受欺负了，我老了，不能再 拖累你了，咱们秦家还指望你传宗接代呢！”

秦玖听罢，大惊，大呼不可，自己走了，她年纪大了，身子骨不好，她要是病了怎么办？

母亲笑着说:“你忘了，还有你的表妹呢，她成亲后，婆家就在咱们家跟前，经常过来探望我，你就放心去吧。俗话说，不孝有三，无后为大，你要是真心孝敬 我，就听我的话，明天就启程，赚了钱，赶紧娶妻成家。”

秦玖听罢，心如刀割，泪如雨下。

原来，自己受欺负，母亲都心知肚明的。

只好答应下来，让她保重身体，等自己赚了钱，让她 也享享福。

母亲高兴的点点，泪水夺眶而出。

第二天，他听从母亲的二话，去苏州投奔堂叔。

临走前，给母亲和表妹磕头，让他们等着自己回来。

一路上，他为了省钱，不住 客栈，住在破庙里或在桥洞下过夜。

渴了，就喝点河水。饿了，就吃点干粮。

一路上，历尽艰难，就这样，多日后，终于到了苏州。

可是，他千辛万苦的到了苏州才知道，堂叔已经破产了，一家人卖掉房子，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。

很是失望。

身在外乡，自己一个人都不认识，自己又是个蹇者，想找个营生干，谁会用一个蹇者啊！

他呆呆的望着人头攒动，热热闹闹的苏州城，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。

此时，肚子已经在闹空城计了，他摸摸怀中可怜的那些铜板，只好买了几个馒头。

那卖馒头的摊主，给他装馒头的时候，秦玖忽然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躲在摊主的身后。

不好！有小偷。

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，秦玖大喝一声，一瘸一瘸 的极快扑过去，紧紧的抱住那个小偷的腿……

那个小偷慌了，气急败坏的抡起拳头打他……

可他就是死死抱着他的腿不松手，任由那小偷的拳头 ，犹如雨点一样落在他的身上……

那愣愣看着这一切的摊主，这才回过神来，大怒，声如洪钟的大吼一声:“兔崽子！竟敢偷我的钱！”

至前，把他一顿暴打……扭送到衙门。

回来的的路上，摊主很是感谢秦玖，询问他是哪里人？看他不像是本地人。

秦玖道出经过。

那个摊主听罢，沉思片刻，说道:“你是个好人！如今，家乡也回不去了，在此地也无人依靠，不如去我哥哥那里，他开个酒楼，生意很是兴隆。”

可是，您看我这样，能干什么呢？以前在家乡的王财主家只是个打杂的。”

秦玖叹口气说。

“您不要着急，我把你送过去，看看你能干什么？”

摊主言罢，带着他来到一个酒楼，里面人声鼎沸，客满为患。

摊主把他带进去，他的哥哥，那个酒楼的孟掌柜肥头大耳的，长得很和善。

听罢经过，痛快答应下来。

想了想，问他会干什么，秦玖摇摇头，道自己以前就是个打杂的。

掌柜的听罢，笑着说:“那就做个打杂的吧。”

此后，秦玖在酒楼住下，做个打杂的。

他很是感谢那卖包子的摊主，感恩戴德，尽心尽力的干活。

他虽然是个蹇者，可却勤劳能干，干活干净利落，起早贪黑的劳作。

孟掌柜看在眼里，很是欣慰。

一个月后，多给他一些工钱，还给他买了一身新衣服。

秦玖感激涕零，跪下来磕头感谢他。

此后，更加卖力干活。

他虽是个蹇者，可干起活来不比好人差。

客人也很喜欢他。

几个伙计看到孟掌柜的对他越来越好，非常器重他，还多给他工钱。

羡慕嫉妒恨，尤其是店小二仇山，更是恨得咬牙切齿，欲除之而后快。

此后，他经常拉拢几个伙计一起排挤他，对他冷嘲热讽的，总是嘲笑他是个蹇者。

每次看他一瘸一拐的走路，几个人总是指着他，笑的 前仰后合的。

时间长了，仇山还 怂恿客人嘲笑他。

道 掌柜的难道找不到好人了吗？竟然找个瘸子做跑堂 的。

每每如此，秦玖总是羞得满脸通红，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，他笨嘴拙舌的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
孟掌柜的知道后，很是生气，把几个伙计叫过去，劈头盖脸地把他们训斥一顿……

道再 这样下去，就让他们卷铺盖滚蛋。

几个伙计看掌柜的动怒了，吓得大气不敢喘。

毕竟在整个苏州城里，这里的工钱最高了。而且，孟掌柜的对他们不薄，谁也不想离开这个赚钱的好地方。

此后，再 不敢欺负秦玖了，老老实实的做事。

不久，酒楼的账房先生因为妻子要生孩子，打算半年后辞职不干了 。

孟掌柜的让他教秦玖算账。

万万没有想到，秦玖虽 身有残疾，可脑袋甚是聪明，一学就会，让那个账房先生感叹不已。

半年后，秦 玖竟然独当一面了。

账房先生放心离开了这里。

此后，一直做杂工的秦玖，做了账房先生。

孟掌柜的更加器重他，经常对他嘘寒问暖的，很是关心他。

还托人给他母亲送去书信和一些银子。

如此这般，秦玖更是鞍前马后，不怕苦不怕累，尽心尽力的做工。

而那几个伙计，虽羡慕嫉妒恨，可面上不敢惹他，背地里经常商议怎么把他撵走。

可孟掌柜的这样器重他，怎会轻易撵他走，他们用了很多阴谋诡计，都被孟掌柜的识破了。

可仇山不甘心，每天 都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除掉这个眼中钉，肉中刺。

几个月后，他终 萌生一毒计。

一改往日对秦玖冷脸相对的样子，变得很是亲热，经常找他喝酒交谈，询问他家中的事情。

秦玖看他变好了，很是激动，把自己家中事全盘道出。

不久，仇山偷了秦玖随身携带的玉佩。那个玉佩，乃是母亲的陪嫁，他从小就戴在 身上 。

有一天，仇山谎称自己的母亲病重，家里人捎信让他回去探望，欲要告假回家。

孟掌柜的痛快答应下来，还给他拿了一些钱，让他不不要着急，等母亲病愈再回来。

他骑马直奔秦玖家乡而去……

在路上买了一些礼物。

多日后，来到秦玖的家中，仇山拿出玉佩，哭着道自己是秦玖的朋友，秦玖没有找到他的堂叔，因为他的堂叔一家人已经搬到外地去了，他只好在一个酒楼做工。前几天，因为得了风寒，又 特别想念母亲，病情加重，蓦然离世了。

秦玖的母亲和他的表妹听罢，悲痛欲绝，大哭起来……泪水成河。

他的母亲心如刀割，因为伤心过度，蓦然 离世了，死不瞑目。

他的表妹一家人只好把老人安葬了。

仇山冷漠的看着这一切，嘴角 微微上扬，露出一丝冷笑，扬鞭催马离开此地……

多日后，回到酒楼，看着那默默坐在桌前认真算账的秦玖，很是得意，自己总算出了一口气。

有一天，他收买一个江湖骗子，给秦玖算卦。

道他的母亲因为想念他，忧思过虑，得了重病，已经离世了。

秦玖听罢，大惊，急急回到酒楼，向掌柜的告假。

孟掌柜的听罢，很是冷静，徐徐说道:“算卦的人，多数都是江湖骗子，不可全信，也不可不信，让他不要着急，回去看看再说。他出来一年多了，也该回去探望一下了。

言罢，给他一些银子，又借给他一匹马，让他回去探望一下。

秦玖心急如焚的离开这里，一路上归心似箭，恨不得马上到家。

而此时的仇山，很是高兴，心里想着，他的母亲已经离世了，他可是个有名的孝子，要守孝三年。过了三年，掌柜的早就换账房先生了，他不用回来了，终于除掉这个眼中钉，肉中刺了。

很是得意。

多日后，秦玖终回到家里，表妹一家人看到他，大惊，以为是鬼。

可看他穿戴华丽，骑马回来，在阳光下有影子，才知道他没死。

道出经过，带着他来到坟墓前。

秦玖望着肃穆安静的坟墓，心如刀绞，堂堂七尺男儿大哭起来……

晚上，躺在床上，越想，越觉得此事蹊跷。

他仔细询问那个人的相貌，确定此人定是那对自己恨之入骨的仇山。

原以为，他们不再嘲笑欺负自己。

却万万没想到，竟然如此这般恶毒，真是人心难测！恨得咬牙切齿的。

想了很多很多，一夜未眠。

接下来，他在母亲坟墓前搭个草棚，守孝三年。

三年后的一个晚上，他又来到苏州。

在路上拦住那喝醉酒的仇山，抓住他，义愤填膺的质问他，为何这样没有人性，竟然设计害了自己的母亲。

那仇山看到突然出现的他，吓得面如土色，瑟瑟发抖，只好承认了。

秦玖听罢，悲愤欲绝，大呼:“母亲！孩儿不孝！现在就为你报仇！”

手起刀落，那仇山的人头落地，毙命了。

秦玖拿起人头，淡然如水的直奔衙门而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