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代画家邹之麟山水画作品《湖山揽胜》高清图片欣赏

很多人觉得，山水画和自然山水之间的关系有些尴尬。比如画家说，画的是黄山、武夷山、华山。人们往往看不出来，画与自然山水有什么关系。要不要像照相机那样，精准还原自然景色，古人觉得不需要。古人也画过一些实景山水，只不过依然与真山真水差别很大。

这幅画是清代画家邹之麟的作品，名为《湖山揽胜》。他在画中题写，“信笔所见耳”。这说明他画的就是实景山水。看到长长的河堤，起伏绵延的山峦，就能猜到他画的是西湖山水。实际上画中景色不止所见，包含了他的主观想象与艺术加工。也许现代人觉得很矛盾，邹之麟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尴尬，他觉得这就是所见。如果你能理解他，就能悟出古人画山水的审美情趣。

顺便可以思考一个问题，眼中所见的景色，就一定是真实的吗？古人画山水的时候也在思考这个问题。在山水画刚刚出现的时候，画家解决不了人大于山、舟不容泛、山行无路这些问题。画家开始思考空间、远近，如何把立体的景色变成画纸上的景色。其中一个很经典的方法就是，用多个视角观察自然，并把这些观察角度留在画中。

《湖山揽胜》至少包含了三个视角，近景平视，中景俯视，远景仰视。视角不同，让空间产生距离，前后左右互不遮挡，可以画出全景样貌。邹之麟的画法，不是他首创的，早在唐末五代时期就有这样成熟的构图理念了。之后的画家一直沿着这条路探索，把散点透视的方法运用到极致。

这样画的结果，在画纸上无法真正还原自然景色。画家在创作中形成了一套基于“三远法”构图的创作模式，可以兼顾很多视角。邹之麟的《湖山揽胜》简化了自然山水布局，利用平湖、小岛、河堤、拱桥，让景色穿插交错。这样一来，他就不用考虑复杂的空间变化了。

国画山水是笔墨的艺术，也是空间堆叠的艺术。说完构图，就要聊聊笔墨了。毛笔软而有弹性，墨水自带洇晕扩散效果。当毛笔和墨水落在画纸上的那一刻，充满了难以预测的效果。好的画家，应该是掌控笔墨的高手，把难以预测变成可以设计经营。邹之麟用淡墨结合赭石渲染山石，形成石块湿润而又体面结构复杂的效果。这样一来，真实感有了，立体感出来了。

画山水如何用笔是个十分复杂的问题，古人一直强调画画的基础是用笔。邹之麟执笔的力道很稳而又充满轻重缓急各种变化，这股力量传递到画中，让人看到了嶙峋瘦硬的石块与起伏变化的河岸长堤。用笔的基础是勾斫线条，线条形成块面，于是有了描绘石块褶皱不平的皴法。

邹之麟画远山用到了解锁皴，展示出他在基本功方面的实力。画眼前景色，需要借助笔墨，倘若苛求极致写实，会让画家变成“机器”，失去艺术创造力。

邹之麟画的实景，应该是眼之所见结合内心感受。他笔下的山水有了主观认知，有了他的情绪，由此有了韵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