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亦染心田

用了整个一上午时间，终于让我将这本《群山回唱》看完了。九个章节，十几个人的命运不停在我脑海回荡。如果非要扯出一条主线将它们全部串联在一起，我想，那只能是「选择」。

01 阿尔德和妥协

在阿德尔的记忆里，他的父亲巴巴江一直是个英雄。为了帮助当地人民过上更好的生活，父亲不仅建了女校、开了诊所，还派了工程队给镇里打了水井。同时，他还为整个镇接通了全天候的电力。

看着镇民们对父亲的感谢和崇拜，阿德尔心里满是骄傲。可是有一天，有个少年告诉他：“你父亲是个骗子。”那人还说，阿尔德现在住的房子，正是巴巴江从他父亲手里非法强占的。至于阿尔德一直以为的棉花工厂，其实种的是罂粟。

少年的话在阿尔德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，但真正让阿尔德信仰坍塌的，是巴巴江自己。

一次，少年的父亲用石头砸碎了阿尔德家的窗户，巴巴江的人立刻拔出枪冲了出去。一阵“砰砰砰”后，阿尔德看到了谎言隐藏下的真实。

虽然他无法接受这一切，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爱他父亲了，但他决定像母亲一样，学会忍受。因为对现实妥协，远比改变现状要容易得多。

我想，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不愿抉择、不敢抉择的原因之一吧。很多时候，我们之所以在人生的岔路口纠结、逃避，说到底就是不敢对自己的选择负责。毕竟，享受选择带来的好结果容易，但是承担起坏结果可太难了。

02 玛达丽娜和逃离

和阿尔德的选择截然不同的，是玛达丽娜。

在很小的时候，玛达丽娜就常常遭受父亲的暴打。唯一能让她感受到安全和温暖的，是朋友奥蒂的家。后来，也是奥蒂举着枪管，吓得她父亲再也不敢打她。对于这个朋友，玛达丽娜一直是既感激又信任的。

我想，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在离开之前，将女儿带到奥蒂家的原因吧。

对于女儿萨丽娅，玛达丽娜的感情是极为复杂的。说她不爱吧，她也不会辛苦地将5岁就毁容的女儿一手拉扯大，但你若说她爱吧，那也不及她爱自己那么多。我始终记得书里有这样一个片段：

当玛达丽娜走后，在奥蒂的鼓励下，萨丽娅摘了自己的面罩。

原来，那面罩是她为了母亲戴的，为的就是不让她难堪，不让她丢脸。

可是女儿的懂事并未挽留住一心追求自由的母亲。她以去希腊拍戏为借口，离开了。起初，她还会给女儿和朋友写信，找几个理由让她们相信自己还会回来。可久而久之，便不提归期了。再知道她的消息时，已是30多年后。那时，她已经死了。在她的讣闻上，是一个精心打理过的、富含成就的一生。

可我们无从得知，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，她会不会突然想起那个被自己抛弃的女儿？会不会对一直那么帮她的奥蒂怀有一丝愧疚？我希望她会，至少这样还能让我从这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身上看到一点人情味。

说完了阿尔德的妥协和玛达丽娜的逃离后，我们再来看看书中提到的另一种选择方式——承担。

03 纳比和承担

1955初春的一天，纳比的雇主苏莱蔓中风了。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，家里的所有人都慌了。女主人妮拉更是直接带着女儿帕丽离开了这个家。纳比明白，本就不爱丈夫的妮拉承担不了、也不愿承担那份沉甸甸的妻子的义务。

妮拉走后，整个屋子都空了下来，再往后，留下的就只有纳比了。纳比当然有想过离开。在苏莱蔓中风的前三年，他一直都在寻觅值得托付之人。可是三年时间过去了，留在屋子里耐心给苏莱蔓擦洗身子、刮脸、剪指甲、理发的，还是他。纳比就像照顾婴儿一样，照顾着眼前这个行动不便但意识清醒的男人。

看到这样忠诚又周到的纳比，不由地让我想到《追风筝的人》里的哈桑。只不过纳比不是哈桑，他的“为你千千万万遍”中带着一种赎罪。

很多年前，他的妹妹马苏玛从大橡树的高枝上摔了下来。纳比再见到她时，她美丽的双腿已经成了身体的一个装饰品。在意外发生之初，纳比也担起了哥哥的重任，照顾过马苏玛一阵子。可是到最后，他也和女主人妮拉一样选择了逃离。

他现在工作的地方，就是他的逃亡地。虽然每个月，纳比都会开着主人的雪佛兰回去看看妹妹，顺便给她留下一笔钱。可是，对妹妹的愧疚依然像埋在他心底里的一根刺。苏莱蔓的中风挑动了这根刺，也让纳比第一次学会了承担。

在纳比的照顾下，苏莱蔓的情况渐渐有所好转。他们时而一起用象棋、扑克打发时间，时而吵架斗嘴，竟在不知不觉中把这些寻常人难以忍受的日子过成了诗。40多年后的一个早晨，苏莱蔓死了。他将他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了纳比，留给了这个他最爱、也最照顾他的男人。

但是纳比仍然没有离开那栋房子，因为他还有一个未完成的心愿，一个想要赎罪的人。在大限将至之时，纳比将过去的一切都写了下来。他希望有朝一日他的外甥女帕丽能够看到他的信，能够回到这儿拿回属于她的一切。

如果你记性不错，可能会对“帕丽”这个名字有些眼熟。是的没错，她就是那个被女主人妮拉带走的女孩。是纳比，让无法生育的妮拉圆了当母亲的梦，也是纳比，让帕丽在3岁时就和自己的至亲分离。

在纳比身上，我似乎同时看到了天使与恶魔。好在，最终趋于上风的，是天使。尽管，它的胜利是为了赎罪。

04 阿卜杜拉和铭记

终于，我们可以回到故事的主线，将镜头交给帕丽，还有她的哥哥阿卜杜拉。

在帕丽3岁时，纳比出于对妮拉的讨好，向自己的好友兼妹夫萨布尔提出了一个交换条件。这个条件是——用他的女儿帕丽，换一份工作，一个能让全家人好好活下去的机会。

萨布尔当然不想失去女儿，可他心里无比清楚：只有砍下一根指头，才能把手保住。他再也不想看到严冬来袭后，自己的任何一个亲人被活活冻死。他也不想看到，女儿因为自己的自私失去一个更富足也更幸福的明天。

所以，萨布尔同意了。他向贫穷低了头，也向他不可能给予的富足生活低了头。他的低头，让原本相依为命的兄妹二人突然置于分离。

当变故发生后，10岁的阿卜杜拉并未像其他人那样用遗忘来逃避现实。他好好收藏着妹妹最喜欢的羽毛，也好好珍藏着他们之间最美好的回忆。尽管这也同样意味着，他无时无刻不备受思念妹妹的折磨。可即便是这样，阿卜杜拉也甘之如饴。

大约30年后，他唯一的女儿出生了。他给她取名帕丽，给她一遍又一遍地讲自己和妹妹的点滴。

可他不知道，他的妹妹因为分离时实在太小，早就把3岁前的记忆全部忘了。如果不是纳比舅舅生前留下的那封信，可能她一辈子也不会重新想起哥哥，还有属于他们两个的儿歌。

58年后，在阿卜杜拉女儿的牵线下，这对阔别已久的兄妹重逢了。

他们一个坐在躺椅上，唱着：“我瞅见伤心的小仙女，待在纸树影子下。”

另一个捂着嘴跟着唱道：“我知道伤心的小仙女，晚风把她吹走了。”

帕丽一唱完，她的哥哥阿卜杜拉眼里闪过一道微光。可是很快，他就斩钉截铁地说：“不，不，根本就不是这么唱的。”

其实，帕丽唱的没有错，只可惜她的哥哥阿卜杜拉已经被老年痴呆症偷走了记忆。他还记得自己有个妹妹叫帕丽，可是他没法相信，眼前这个陌生的老妇人就是她。

这大概就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了吧——当我无时无刻不沉浸在想你的痛苦时，你将我忘了；而当你重新拾起记忆站在我面前时，我却再也认不出你是谁。

虽说这样的结局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happy ending，但至少阿卜杜拉多年来的念念不忘终于有了回响。他与帕丽相见了，他们各自的子女也相互有了联结。我想，如果他们的父亲萨布尔泉下有知，或许也会满怀宽慰的吧。

05 总结与思考

最后，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，究竟胡赛尼想要借这4种不同的选择，告诉我们什么呢？

• 在人生的旅途中，我们总是免不了要做出一些痛苦选择。向现实妥协当然是最容易的，却仍然免不了在心里留下一根刺。这时，你以为抛下一切就能迎接新生，可每一个选择都注定会有相应的结果。它不是不到，只是有时会来的稍微晚一点。这些迟来的后果仿佛是在提醒我们：该你承担的责任，别想逃。
• 什么时候才能和那些迟来的后果做一个了结呢？我想，应该是能够勇敢承担的时候吧。就像纳比，从他尽心尽力照顾中风的苏莱蔓起，他就是在和过去那个不负责任的自己做告别。
• 当然，比起妥协、逃避、赎罪式的承担，胡赛尼更推崇的还是阿卜杜拉的做法。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敢于忍受思念的折磨做出“不忘妹妹”的选择，之后又用一辈子的时间承担着选择带来的后果。是他的执着和用心，最终换来了他与妹妹的重逢。你瞧——如果你够有担当，你想要的，时间都会给你。

好了，以上就是我对《群山回唱》这本书的解读。如果你也认同这些，欢迎读完文章后给亦染点上一个大大的赞。你的鼓励，将是我继续更文的动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