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国禁书：苏联作家普拉东诺夫《初生海》

《初生海》中篇小说，普拉东诺夫于1934年写成的作品，但直到1984年才得以在苏联大型文学期刊《旗》与苏联读者见面。

小说讲述了发生在苏联东南部草原深处一个国营肉类畜牧场的故事。为了完成国家下达的肉、奶交售计划，“父母家园”畜牧场急需扩大生产、增加牲畜头数。但畜牧场地处沙漠边缘，所以必须先解决水源不足的问题。总工程师韦尔莫为此提出一个极为大胆的设想：开发千百万年以前地球形成时期便沉睡在地层深处的岩浆水，即初生海水。为了实施这一宏伟工程，他们大张旗鼓地做了许多准备工作，但钻井刚刚打到三米就出了水，因为韦尔莫事前并未对周围地质情况进行考察，而畜牧场本身是位于海拔二百米以下的低地上。这是一个荒唐可笑却又发人深思的故事。

人们为改造世界的热情所驱使，往往会做出一些违背客观规律的盲目冒进之举。畜牧场总工程师韦尔莫就是这方面的一个典型形象。这个刚从大学毕业的精力充沛的年轻人，相信科学技术无所不能。为了保持肉质鲜嫩，他试图用高压电屠宰牲口；他在畜牧场建了一座巨大的风车，希望用风力发电和供暖；他想用初生海水浇灌整个中亚，改变该地区的干旱气候。他设计的巨大风车竟不得不靠畜力来转动，而开发初生海则更是一个海市蜃楼式的幻想。为了完成这些脱离实际的计划，人们的全部生活、精神、心灵、面貌都被迫变形。为了那尚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盖起的新楼，畜牧场的人们毁掉了干打垒的土房，结果只得露宿野外，后来又从集体农庄运来一些小木房以栖身。为了炼出钢铁，他们把饭勺锤成铁丝、汤锅砸成薄铁皮，甚至把女厨师的耳环也摘下化了锡。难以忍受的劳动强度迫使劳动者以“弯腰弓背的姿式”度日，“流着用水永远冲不尽的汗水”，用半张开着的嘴“呼出躯体内结成硬渣的疲倦”。在完成这种“共产主义”计划的五至十年内，由于阶级斗争的存在，人们“不能亲嘴”,“不能彼此倾心”,同时还“必须节省自己的仇恨”。作家在这个中篇内叙述了一起真实的富农破坏集体化的案件：隐藏的富农分子博热夫在骗取了畜群管理主任的职权后，奸污并残害了发现他串通场外富农破坏牧场的女牧工艾娜。

《初生海》这部作品对苏联第一个五年计划(1929—1933)期间热火朝天的建设岁月中，盲目冒进的“左”倾和过多的积极性造成集体财富严重浪费的“初生海”现象作了辛辣的讽刺。普拉东诺夫敢于在欢庆伟大建设成就的一片赞歌声中，发现这些荒唐现象的存在，并怀着热爱与痛心及时在作品中艺术地表现出来。但《初生海》并不是一部纯讽刺小说。这部小说像普拉东诺夫的其他作品一样，不仅仅要读，而且要“听”，要“听”出作家的“弦外之音”。作品中的许多话语都是“话中有话”。主人公韦尔莫拥有“无处发泄的精力”，“无出路的精力”，它首先表明这个人物精力无比充沛，正在等待用武之地；同时，它也暗示此人可能为精力找“出路”而滥用精力，暗示一个狂热的人会有异想天开之举，折射一个人或一个社会在不正常的生态中会走向可怕的倾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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