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明末清初】“畿南三才子”殷岳的二十首诗作，值得品读

殷岳（1603—1670），字宗山，一字伯岩，直隶鸡泽（今河北省鸡泽县）人，明末清初著名诗人 。

明崇祯庚午举人。甲申之变、明清易代之际，殷岳与申涵光、张盖、杨思圣等人曾隐居于沙河县西部之广阳山，并于患难之中结下了生死之交。入清后，官睢宁知县，不久就又辞官归隐。

殷岳是清初河朔诗派的重要作家，畿南三才子之一。其为诗自魏、晋以下屏不观，尤不喜律诗，所作唯古体，莽莽然肖其为人。有《留耕草堂诗》。

【登岱】

石蹬蹑高危，仰见日观峰。

赤丸涌沧海，星河淡遥空。

天鸡发先唱，声落野鸡中。

俯视群山巅，风色初冥濛。

【客官渡除夕咏怀】

世故纆牵长，御之无其道。

我非好贫贱，禽鹿终悦草。

担簦縻岁华，幽谷穷探讨。

古人于隐沦，称心以自保。

【读史·其一】

冒顿纵鸣镝，何有乎妇翁。

齐虏穷计画，和亲苟弥缝。

白登帝胆落，事急聊相从。

官家屈体貌，四国少颜容。

贻谟累风俗，边鄙讵偃弓。

若淮阴而在，不当歌《大风》。

【读史·其二】

人言父子亲，安知不为虎。

猛兽惜其雏，步步生咻噢。

汉武好神仙，方士正旁午。

志虑既回惘，谗夫耦二五。

齿牙之为猾，荼毒于楛砮。

隶臣衔尊命，两官无靖士。

以子盗父兵，苟图脱罪罟。

九服无逃命，望思亦何补。

【读史·其三】

霜雪何将将，日月皎光明。

钩弋不可活，奉车托微诚。

以是藐诸孤，一旦寄阿衡。

朝旧擢纯笃，揽辔见澄清。

帝星惊流电，桐宫覆典刑。

公孙病已立，草木亦知名。

世运惟轗轲，幸济以忠贞。

妻孥怙烜赫，得失苦纵横。

祸福有所常，操存舍则亡。

【读史·其四】

圣人无常家，一龙而一蛇。

仲举奖王室，名贤蔚东华。

相与张天纲，抗节触奸邪。

当时王路险，骀衔覆奔车。

庶几无道愚，踣顿贻咨嗟。

【读史·其五】

乱门不可过，惧以伤吾行。

乱世不可入，惧以戕吾生。

袁闳悯先祚，睹变于未萌。

萧然对环堵，独立遗世情。

弟昆竞骄僣，与时争权衡。

甘为所凡愚，囊括守其贞。

渐冉十八载，行者无埋名。

【读史·其六】

太阿不在掌，神气积苦窳。

周德既已衰，子孤失其叙。

群雄横意气，鼎隧启纳侮。

玉步犹未改，王章尚撑柱。

胡然晋大夫，一旦荐茅土。

葛藟庇本根，况乃纵寻斧。

名器苟不存，其他安足数。

【读史·其七】

礼者国之维，民者载舟水。

暴秦虎狼威，流血被九轨。

侈功盖泰皇，一家天下始。

猛气陨沙丘，难从一夫起。

七庙堕飞烟，旦暮殄宗祀。

亡秦楚三户，弧矢安足恃。

【读史·其八】

欻云驾飞龙，真人屈群力。

扶义西入秦，始定三章约。

众争走金宝，何独收图籍。

一军惊大将，关东可传檄。

借箸请前筹，讵复有遗策。

宽大帝王模，要在识人杰。

一增不能用，叱咤徒虚喝。

【读史·其九】

仲事家人产，阿濞老农儿。

福与祸相倚，泽麋蒙虎皮。

江湖错襟带，俨尔锡介圭。

盐铁即山海，为问自何谁。

不思庇本根，乃欲披其枝。

孽匪降自天，六竖同蚩蚩。

衅虽由博局，几杖失之慈。

【读史·其十】

谋国如搏虎，啑血满朝市。

衣裳自颠倒，于错安足耻。

袁丝炙毂輠，魏其狃风旨。

条候真将军，自兹多积毁。

嗟哉天下事，认真亦徒尔。

【读史·其十一】

唯则可定国，妇愿亦何极。

一子为天王，一子分桐叶。

宠宴隆私恩，误信千秋约。

牧犊不顾车，盍旦翻日月。

福薄不知载，陨身竟何益。

【读史·其十二】

革心舞干羽，革面血标杵。

汉武勤远略，八荒无宁处。

郊祀歌天马，祖祢诧宫吕。

夺我燕支山，庸有利乎女。

夜郎贾蒟酱，间使出深阻。

靡敝忧鬼神，四庙无余祜。

轮台下尺书，不者亡秦绪。

终汉无外扰，尚论所节取。

无德易以亡，圣言久沦胥。

【读史·其十三】

周公负成王，弗陵践天子。

高卑既已陈，旦夕遵涂轨。

小人追丧躯，截趾而適履。

刺侯生衅隙，上书恣诋毁。

将军谢免冠，少帝烛奸诡。

墙茨不可扫，妇人定足恃。

【读史·其十四】

远略不可勤，众狄不可速。

老臣数军宝，遂上便宜策。

留屯饬武备，居民并田作。

罢骑省度支，致穀著威德。

羌众以崩离，我师过枕席。

当时讼盈庭，便支多勾棘。

如彼九牛尾，度越乌从测。

【读史·其十五】

伏波天下士，遨游而择主。

真人崛东方，阔达符高祖。

既见一乃心，披帷筹二虏。

聚米为山谷，指画同目睹。

八区寻大定，奇坊勒铜柱。

后世讼神人，谭言中绳矩。

古道不可期，宵人哗市虎。

【读史·其十六】

太姒殊风轨，徽音不可属。

伏波有小女，亹亹多仪则。

正位长椒宫，揲然加谨肃。

裳衣大练裙。无所于缘饰。

建初爵诸舅，危言念倾覆。

乐以贵人下，知于身取节。

先臣遗家训，天姓光竹帛。

维先之以善，后乃报其德。

【读史·其十七】

道隐礼为基，世乱圣人生。

仲尼驾奔车，谁复睹未萌。

延熹皇路仄，雕琢名士倾。

购募同寇敌，使出车交并。

号咷日月黑，搒掠血肉横。

柏伤竹亦枯，岁寒失坚贞。

当时箕颍滨，可尚光遗荣。

【读史·其十八】

孤贵易失和，露才亦濒危。

当时贤智过，抗棱长风规。

载祸日相饷，几令无孑遗。

林宗步高衢，尚志不繁词。

敬遇贵贱士，壹之以坦夷。

明哲保其身，可奉以为师。

注：图片为徐行敏（1871～1932）的画作